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使得原本就略有些严肃的面容变得愈发迫人,显得很不好相处。
待姜素端上两碗茶汤,又回到柜后,姜老头这才指着立于一旁的孟桑道:“魏老儿,这便是我昨日与你说的庖厨,技艺绝佳,于新菜式颇有天赋,可解你燃眉之急。”
魏询不置可否,平淡问道:“女郎如何称呼,何处来长安?”
孟桑叉手:“见过魏老,儿姓孟,家中独女,淮南道扬州府人士,两月前来长安。”
魏询抿了一口茶汤,意味不明道:“女郎的官话说得很是地道,听着不像淮南道人士,倒像是一直住在长安城里的。”
孟桑回道:“儿的官话由阿娘教导,她本是长安人士,嫁与阿耶后才到淮南道久居。”
魏询深深看了一眼她,又问:“技艺承自何人,擅长白案还是红案?”
“技艺承自阿耶,红白案皆做得。”
顿时,魏询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几乎拉了下来,许是碍于老友在旁,没再多问什么,只不咸不淡地让孟桑去做三道菜来。
姜老头昨日已将考校的题目告知,因而孟桑没有任何手足无措。她似乎完全没瞧见魏询脸上的质疑与不耐,不卑不亢地“喏”了一声,转身回了后厨。
随着孟桑的身影消失在布帘后头,魏询脸上的神色完全冷下来,斥道:“天下竟有如此不知轻重、口出狂言的小娘子!”
“好一句大言不惭的‘红白案皆做得’,简直笑话!”
一旁的姜老头怒了:“魏老儿,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觉得我在诓骗你?”
魏询锐利的目光扫过去,言辞锐利如刀:“不然呢?浸淫庖厨之道十余年的厨子,都不敢宣称自己精于红白案,能做好其中一门已是不易。一个年轻小娘子,怎敢夸下如此海口!”
姜老头不满道:“此言失之偏颇,你未曾亲口尝过她做的菜式,如何就能断言是信口胡言?”
“好!此事暂且不提,”魏询黑着脸,隔空指着方向,“单瞧你模样,就晓得你定还被蒙在鼓里,不知这是个爱走旁门左道的小娘子。”
姜老头皱眉:“这是何意?”
魏询冷哼一声,灌下一大口茶汤:“前几日,太学的白博士找到我跟前,说是得知国子监食堂的厨娘自行辞去,便想举荐一位厨艺精湛的厨娘,姓孟,年方十七,淮南道扬州府人士。我只当他好心,也就顺势应下,且说过几日去看看。”
“昨日你来的匆忙,我不曾听你言明此女的姓氏与来处,今日方知,竟是与白博士所说是同一人。”
坐在对面的姜老头心中许多疑惑。
一则,时至今日,他担心孟桑入不了这老顽固的眼,索性不曾告知她这活计由何而来,根本没有提过一次“国子监食堂”,以免事情未成,徒惹桑娘失落;二则,他着实并不知孟桑是如何结识一位正六品的太学博士,实在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