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接过酒盏,摩挲着杯口纹路,却不下口。赵盼藕心中焦急万分,欲要催促两声,忽见得前头一个小厮跑进来,报说道:“殿下,李侍卫跟人争买布料钗环而起了口角,随后大打出手,结果遇上几个练家子。”
赵盼藕啊了一声,脸色一变。
“被群殴打了个半死不说,还被店家叫人绑住,两头一并送到五城兵马司牢房里去了,白指挥听闻是咱们府里的人,又看李侍卫神志不清似是重伤,就吓得亲来说一声,想问殿下要如何处置。”
自从乾元十年后,五城兵马司白指挥使便奉苏问弦为上座,后来苏问弦认祖归宗,更唯苏问弦马首是瞻,此刻听得人没被绑入顺天府衙,而被押送到五城兵马司,赵盼藕心中一松。随即又是一紧。
眼前男人约束手下极为严苛,虽不吝啬财物美人,但也断不许底下人随便生事,此时赵盼藕只怕他恼怒,一气之下要杀鸡儆猴以儆效尤,警示其他部下。
赵盼藕下意识地捂住腹部。焦急地等他拿主意,却见这男人身影纹丝不动,捏着酒盏仍在赏着外头景致,叫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她这会儿也想不起旁的,咬着嘴唇道:“李侍卫不就是那个原籍北地,后来被爷带去扬州的护院总管吗!他怎得忽然如此糊涂,竟然不顾我们王府脸面,同人当街争斗起来。只是既是我们王府的人,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倒也不能让他久留牢狱,否则他自己身子亏损不说,倒让外头小瞧了我们裕王府的手段牌面。”
话一说完,却被苏问弦看了一眼,赵盼藕心中七上八下,唯恐他看出个好歹,苏问弦却对她没说什么,看向那小厮,吩咐道:“你去知会白指挥一声,另外那拨人既然犯到我头上,就不能轻易揭过。”赵盼藕另要说点什么,又听他道:“至于李尧,派府上太医去给他瞧着,必得把人救回来。”
那小厮便即刻领命去了。赵盼藕脊背一松,直觉不过片刻里却像生死间过了一趟般,唯恐苏问弦恼恨李尧犯事而撒手不管。
赵盼藕刚想说点好话,苏问弦转脸看过来说,“这李尧也算我半个心腹,听这意思他多是为了给外头的娼妓买东西,才闹出是非。我记得你身边还有两个没配人的丫鬟,你瞧哪个合适嫁出去。”
赵盼藕咬唇道:“倒都不太合适,这种事急不来,不若慢慢相看吧。”因见苏问弦态度不清,又说了许多话来劝,这方将他的主意暂时打消。
赵盼藕用帕子擦着额头沁出的冷汗,觉全身虚脱疲惫,竟也没有旁的心思,想要告退,明日再找时机,却见眼前男子将那杯盏里的酒一饮而尽。他犹不解渴般,另连斟数杯,尽数喝下。
提起前头尚且有事,要先去书房一趟,让赵盼藕在房中等着,半步不许踏出,又说最近有事要同赵盼藕讲。因听出他言语中的警告,赵盼藕立马点头,称即刻就回院中,绝不耽搁。说完就见对方撩开衣摆,往亭外走去。
赵盼藕软了腿,身边的萍儿上来扶住她,慢慢道:“听爷那意思,晚上像是要来姑娘房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