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不是所有男人都容得下女子牝鸡司晨插手政务的,可他就愿意。除开我心里有他,单这一点就值得我再试上一次……”
苏问弦强自宁定心神,忍住一诉七年衷肠的冲动,冷静地听着看着,飞速地盘着算着,终究还是立定主意。
过得许久,见她一张小脸皆是倦怠,点漆杏眼迷迷蒙蒙的,一手拨弄着湖绿地落花流水缎枕的流苏穗儿,一手又去轻轻拽了拽桃绯色交颈鸳鸯橫罗纱衾,已是要睡不睡的模样。
“所以我愿意再试一试。”苏妙真一面渐渐阖上眼,一面嘟嘟囔囔着道:“当然了,我不能也不会太便宜他,怎么也得让他追求个三年两载的。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哥哥,到时候我才不会轻易答应他,必得让他辗转反侧好一段时日,那才够本儿解气。”
苏问弦凝视着那栩栩如生的交颈鸳鸯,慢慢握紧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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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菱端着铜盆进到内室,用温水打湿了手巾,看着坐在床前的苏问弦一动不动,她皱了皱眉,掀开银红纱帐,跪在踏板上刚要伸手,手中毛巾却被苏问弦直接抽走。
绿菱看着他替苏妙真温柔细致地擦着汗水,想着方才苏妙真昏昏沉沉,而他亲手喂了两遍药的情形,情不自禁地暗暗掐了掐手心。勉勉强强才定住气,静静地跪在一旁。
待到苏问弦将手巾搭到铜盆边缘后,她抬眼看到苏问弦正凝视着苏妙真的睡颜,仍然没有离开的打算,不由紧紧皱眉,想了一想,到底开口,低声只说平安院究竟是女子闺房,苏问弦当早早离开。
话没说完,绿菱被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登时冷汗直冒,软了双腿跌倒在地。绿菱年纪尚小,又本就害怕苏问弦,早上见他听说水关之事大发雷霆的情形,就被吓得不轻,此刻见他虽是不言不语,却面色异常地可怖,自然是格外地胆战心惊。
但绿菱一想着苏问弦与苏妙真毫无血缘关系,却如此举止亲密不避嫌疑,怎么想都怎么是不妥至极。她双手撑地,慢慢直起身,默道不能不为救命恩人着想,当下就狠狠心,咬牙又轻声提醒了两句。
待到苏问弦离去,绿菱方长长地舒了口气,将内室收拾了一番,转出次间坐了片刻,正在后怕中,绿菱突见得黄莺侍书二人从厨房里端来饭菜。
三人皆是轮着忙了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见苏妙真用完药安歇了,又安排了小丫鬟们各自的杂务,黄莺便下厨热了点饭菜,好拿来给三人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