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初六乃宁祯扬生辰,顾长清苏问弦又在吴王府盘桓消遣了一夜,她与文婉玉在后头早早歇了,更没时间和顾长清说话。
直到初七晚上,苏妙真自己也去沐浴。等她沐浴完毕从隔间出来,正让黄莺帮着侍弄,顾长清却接过了柔软的松江布,悄无声息地站到她身后,一面替她擦着头发,一面与她说着话。
两人先是谈及了文婉玉这一胎被诊出来是男,又说起了陈宣似要在上任前娶妻,因说起了姻缘,再提起了赵越北违抗贵妃心意不肯娶贵妃侄女一事,直到最后,顾长清冷不丁问道:“妙真,你介意那件事么?”
他虽不明说,但苏妙真也知道是哪件事。
她瞅了眼晃荡的帘幕,看向铜镜映出的娇艳面容,记起当初在茶铺雅间里,她乱描画出的丑陋眉眼。
她默默在心里念了遍三纲五常,又在脑海里过了通三从四德,摇头道:“我明白你是救人心切,哪里会生气,只是夫君,你既然在众目睽睽下救了陈玫姑娘,陈玫姑娘的名节可就——咱们是不是得拿个章程出来,尽早把事情解决了?”
顾长清动作一顿:“你是想让我娶她?你不吃醋么?”
苏妙真扭头看他一眼,道:“这和吃醋不吃醋有甚么关联?陈玫姑娘的名节为大,我也想不到别的法子,况且,纵我不愿意,难道你就能不娶她么?那么多人看见了,你不娶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歪了头,开句玩笑道:“嗯——其实要是能不多个妹妹进来,那是最好!官署后院其实没法住太多人呐——我的嫁妆都还不够放一半的呢……”
话音刚落,宁祯扬的讽刺和苏问弦的告诫都在她耳边响起。苏妙真便忙补充了一句:“夫君,我的确不是拈酸吃醋的人,你无须顾忌我的想法,一切听凭你做主——何况你也二十六了却仍是膝下无子,我实在愧疚的慌……”
因觉得气氛有点凝重,苏妙真打趣了他一句:“好啦,你也不必在我跟前献殷勤了,我不生气。其实话说回来。你若真的不在乎陈玫姑娘,何必第一个冲下去救人呢?我这个做娘子的还是有几分眼——”
顾长清却打断道:“我半点不喜欢陈玫,救她也只是是因为陈芍。”然而这句话一出,两人都愣在原地。
苏妙真极少听他提起陈芍,也有些发慌,便笑道:“不管是为了谁,总之你下去了。况且单单为了陈姑娘,你也该救陈玫,到底那是你的前未婚妻,虽然阴差阳错没能成婚,更阴阳两隔——但你们感情不错——我都能理解的……”
顾长清突然面色一沉,似为她这话而不悦、苏妙真欲要解释自己并不是讽刺他二人婚前有所来往,但顾长清深深看她一眼,替她擦干头发,说句他知道了,便掀帘离开,直接去到外书房……
原来他已经要了庚帖去。也对,按他的性格,是不愿意对不起任何一个人的,更不要说,陈玫是陈芍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