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真收回视线:“哥哥常来亲自搜检么?”
敖力回道:“大人公事繁重,若非有确实线报或大船经过,并不事事躬行。”
苏妙真点头,轻声问道:“那究竟是冲着漕私去,还是冲着铜私去?”
敖力摇头道:“运同大人究竟要拿谁开刀,属下实在不知。”说着,便坚持又道:“姑娘既然晓得了,还请回舱,否则运同大人回来瞧见姑娘在日头底下晒着,属下没法交差……”
苏妙真瞧见敖力伸出的手臂挺得直邦邦,也不好再让他为难,踮脚往那渡口的搜盐厅瞅了一眼,就回舱静坐,但仍竖耳听着外头的动静,然而或是因为隔得较远,又或是因为舱门紧闭,苏妙真几乎没听见什么动静,待要推窗启帘去偷瞄,却见得敖力望了过来,同时走到窗口下的舱板处。
那处无物遮挡,巳时的日光也热烈起来,不一时,苏妙真就瞧见敖力额上汗水淋漓,苏妙真见此,只能叹气合窗,在舱内与小藕官侍书等人闲话。
因许久不开船,而舱门窗户又被紧紧关阖,舱内的侍书小藕官等人面上都有些忐忑。侍书担忧问:“姑娘,这许久不放船出码头,莫不是瓜州渡闸口那儿出了什么岔子吧。”又道,“还有三少爷,这会儿他也该来送姑娘了,可人却没见着。”
苏妙真简略道:“哥哥在执行公务,咱们等着就好。”因想起小藕官不似深闺女子,时常在各大盐商府上来往献艺,消息该比寻常人灵通,苏妙真侧脸看去,问道:“藕官姑娘,你在扬州府几年,盐道官有在瓜州仪征两处查漕船铜船的么?”
小藕官一愣,但她究竟是个灵透女子,登时就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压低声道:“盐运使大人年老糊涂,事情都是委给下头人在做,盐政大人倒是精明强干,可惜太贪了些,我听着各大盐商私下没有不骂他的……”又道:“运同大人上任前,我确实没见过巡检司、河防营还有运司衙门的官员去查漕船铜船,毕竟这两种船只都要上京赶期,更关系着国计民……”
小藕官咳了一声不再下言。苏妙真听得此话,心中猜测越发强了几分,强忍着性子趴在窗边等了一炷香的时辰。忽听得船外一阵嘈杂,夹杂着两岸往来巡兵的怒骂声:
“他妈的,连着查了二十艘也没见着私盐。”
“没查着私盐也就算了,平白还和漕运衙门的人结了仇,你没瞧见,押运参政当场给了巡总一拳,还说面见总漕大人时会如实禀告。”
“有这脾气怎么不敢对运司衙门的人发?”
“运司衙门的那位苏阎王是好得罪的,咱们巡检司就是低人一等,没法子的事儿……”
苏妙真扭头去看,果见得侍书小藕官等人亦是一脸震惊,心知自己绝没有听错。她来回在舱中走着,也有几分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