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豆腐向来早晨和上午忙碌,一到下午只需将豆腐放在固定的位置等它压制成型即可,是以下午轻闲的很。
三郎母亲同袁依婉打了声招呼,早早回家看孩子了, 待明日天不亮, 她再过来。
司马佑安已经回了山上, 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辛离离摇头叹道:“你不懂啊。”
“离离,过来练字!”
辛离离小脸一皱, 长叹一口气, 怜惜地摸摸毛笔, 笔墨贵重, 记账就得了, 她可舍不得拿它练字, 想到一会儿又要用刻刀在竹简上刻字,顿觉人生灰暗。
在几次三番差点用刻刀划到食指时,一直观察她的袁依婉,心惊肉跳让她不要再刻了,现在家中生意走上正轨,眼看着客栈前期投入的钱也能回拢,不至于一套笔墨都给孩子使不起。
袁依婉想着要拜托何七郎再给采买一套上好的笔墨,就先领着辛离离回到了商铺里,拿出了柜台中的笔墨。
袁氏豆腐的商铺里放着两套桌椅,都是专门给辛离离和司马佑安做的,她将笔墨放置在辛离离的专属小桌子上,淡淡道:“练五十个大字,可还记得如何握笔?”
“记得呢,”辛离离小奶音可怜兮兮回着,“笔墨多贵呀,我觉着我不用呢。”
用刻刀一个时辰能刻十个字,每日只需刻二十个大字,轮到笔墨,翻着番得涨啊这是。
袁依婉不为所动,甚至找出了树枝,轻轻点在竹简上,对她道:“字要有骨有型,你写得却软趴趴的,横平竖直,再写!”
“字太大了,影响美观,再写!”
“字太小了,挤在一起,形如蚊蝇,再写!”
“字与字之间要有间距,挤在一起,眼睛看得不疼吗?再写!”
再一遍遍的再写中,辛离离皱着小眉头,不断改进,觉得自己好像都不会写字了,同从母教她练字中做对比,以前写的字恐怕都喂狗了
她低着头也不反驳、也不耍赖,写累了就动动手腕,接着再写。
这股韧劲,让在一旁的蕙娘暗暗称赞,不愧是夫人家的小女郎,哪怕是她自己被夫人连续不断这般训斥,也要起情绪了。
“夫人,你看,我说这家的小女郎会写字,夫人还不信。”门口美貌夫人的奴仆站在她身后轻声同她道。
今儿个,是她们入住苍山泱的最后一天,这几日美貌夫人除了去抱朴真道观,哪里都没去过,甚至是第一次来袁氏豆腐,她是特意来同辛离离告辞的。
可她目光却流连于袁依婉身上,细看之下,激动、酸涩,种种情绪积攒在起,令她定在原地,脚步不迈。
那厢袁依婉低着头检查辛离离最新写的字,步摇晃到她的侧脸,投下一小片阴影,这厢蕙娘发现了她们迎了过来,询问两句走到袁依婉身旁说有客人要退房。
袁依婉在辛离离亮晶晶的眼神中,抽走她的毛笔,点点她的小鼻子道:“稍后,这个‘行’字重写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