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离离哀嚎一声趴在了竹简上,印了半张脸的墨水。
不看她耍宝,袁依婉走到柜台,翻出记录客栈收入的竹简,抬眸看向美貌夫人道:“夫人,一共是八两银子,在住宿期间,夫人并未向购买任何东西,尚需退夫人二两……”
两双美目相对,纷纷怔愣,袁依婉轻轻张口,却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美貌夫人急切走进了屋,死死盯视着她,眼中水汪一片,问道:“你可是汝南袁氏之女?”
汝南袁氏?曾经的世家大族。
跟在美貌夫人身后的绿衣女婢和奴仆惊讶,不断打量袁依婉,听到问话的辛离离也一杆子蹦了起来,警惕的看向美貌夫人。
却见那美貌夫人胆敢伸手去碰她从母!
不待辛离离要如同炮弹般奔过去,美貌夫人已经握住了袁依婉的手,哀切道:“可是婉婉?婉婉,是你罢,你可还认得我?”
话音未落,泪先至,泪珠断了线似的低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美貌夫人哭道:“当年你们一族比我们率先从长安出发,待我们抵达洛阳问询你们时,只得到你们一家均被蛮人劫掠而去的消息,我家父兄痛恨不已,几番打听,却没有任何……”
她摇头,未尽之语显而易见,“婉婉你没死,我们都以为……”
话实在说不下去,她捂住嘴,竟流露出了闺阁时期才有的脆弱。
袁依婉长睫扇动,半晌反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是曼曼啊?我未死,是高兴的事,你哭甚?”
曼曼是美貌夫人的闺名,如今除了娘家人,便是夫君都不曾这般称呼她,她顿时哭得更加凶狠。
从绿衣女婢那里接过手帕,袁依婉为她擦拭脸上泪痕,说道:“怎的同以前一样爱哭,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吗?”
“你,你,这几年过得好吗?”美貌夫人生疏又想和她亲近,焦急问道,“你是怎么回来的?”
被蛮人劫掠,十去九死。
袁依婉神情平淡,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都过去了,她便垂下眸子道:“拼着一口气,逃出来了。”
“我,我不是故意问的,人回来便好,便好,”美貌夫人懊恼不已,理智慢慢回归,这才转头看向辛离离,美目含泪遗憾道,“这是你女儿,当真是激灵可爱。”
“这是我阿姊的孩子,你也知道,我阿姊嫁到京口县了。”
“你阿姊?”美貌夫人反应过来,目光在室内转了一圈,便了然的不再问,她阿姊当年非要嫁给寒门子弟,被逐出袁家一事,在长安闹得人尽皆知,只道:“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