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叫你身边的一条狗动手。”
“傅忱,你这辈子,也就这么点本事了,孬得本殿瞧不起你。”
梁怀惔骂他,“给我挠痒痒呢?”
傅忱沉得住气,不气反笑,“你也值得朕动手,太抬举你自己了。”
“你现在除了骂骂朕还能做什么?”
“到底谁才是逞口舌之快的废物?”傅忱轻轻一笑。
梁怀惔看着他那张旖丽的脸,在这黑漆漆只有燃一火把的屋里,妖异得不像话。
梁怀惔怒眼瞪着他,身上再疼也抵不过心里的气血翻涌。
都是因为这张脸!
都是因为这张脸.....把他的阿囡害成这样。
就是因为惠沅皇后私底下养的男人被西律的皇帝发现了。
那个男人四处逃窜,受伤逃到了他们的村子附近,心善的怀乐发现了他,她让阿娘带了他回去。
梁怀惔是不喜欢有人闯入他们家的,他不让留这个男人。
但这个男人看着阿囡心软,便诓了阿囡让他进来窝藏,梁怀惔没有法子,他平日里凶巴巴,阿娘说的也不听,但只听阿囡的话。
谁知道这个男人竟然和惠沅皇后还有联络,就因为他们的传讯,叫西律皇帝很快追来,屠杀踏平了整个村子。
梁怀惔那时候还不叫梁怀惔呢,他因为出门打马玩,侥幸逃过一劫。
夜晚玩够了,梁怀惔驱马回去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人眼睛,整个村子都被毁了。
村里还在燃着火,到处都是熟悉街邻的尸体,上至百岁老人,下至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怀了孕的妇人,个个都没有放过。
阿娘死在了那场从天而降的硝烟里。
梁怀惔四处翻找都没有找到他的阿囡,他的妹妹。
那个男人也没有,他带着阿囡逃走了。
梁怀惔深入几个藩国,找了一年多,这一年他走南闯北,马不停蹄地找,终于在一个破败的戏班子,找到他的阿囡。
那个男人晚归,知道梁怀惔找来,暗中跑了。
怀乐抱着一个小面鼓,呆呆看着他,陌生的神情,叫梁怀惔心头一刺。
梁怀惔站在怀乐面前,伸手想抱她。
他一个大男人,唇抖得不能自抑,哽咽着,轻轻和她说话,还是怕吓着她。
“阿囡,我是哥哥.....”
梁怀惔比划着小兔子的形状,他的眼睛已经跟那时候带回家给怀乐的兔子一样红了。
“给你买小兔子的哥哥,把你抱起来蜻蜓飞的哥哥。”
“哥哥啊,哥哥给你买饴糖,你教哥哥写字。”
“咱们一起玩水,哥哥给你摸小虾,你看哥哥玩水,还写了赋水论,你还记得吗?”
“你教哥哥的,咱们一起学的......”
“是哥哥啊。”
梁怀惔说得再多,面前的小姑娘都没有反应。
怀乐一言不发,她呆滞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已经不似从前那般活泼俏皮,跟着这个男人东躲西藏显然过得不好。
人也变得消瘦,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肉了。
怀乐亲眼目睹了整场屠杀,吓得失语不会说话。
这一年吃了很多苦,那个男人逼她唱戏赚钱,她的记忆出现了混乱,她已经记不得梁怀惔了。
但又觉得他熟悉,哥哥这个词叫怀乐无意识落了泪,随即抱着头害怕哭了起来。
找了郎中来看,郎中说难治了。
梁怀惔不信,他的阿囡一定可以治好的,都是他做哥哥的失职,没有保护好她。
都是他的错。
梁怀惔带着怀乐走南闯北,找了很多地方,终于在南疆,找到了结契洗记忆的法子。
用他把半条寿命做筹,就能把阿囡脑中痛苦的记忆洗掉,唤醒她从前的记忆。
只要能把阿囡在村里见到的记忆洗掉,即使想不起从前的记忆,她或许慢慢地就会好起来。
即使好不起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会说话,沉默呆傻。
后来也是因为这个男人....他本来找了南疆的人,结了契,把之前的记忆洗掉就能治好阿囡了。
仪式已经进行到一半了,很快了,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