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里安打定主意将这里交由华国解决,费尔南既然答应了刘文生,便转向华国一行人,不赞同道:“几位华国的客人,即便我们两国已经建交,但这样强闯的行为太过迫切,也太过不礼貌,并不是一个大国应该有包容与风度……”
“抱歉,您说的风度,是指主人家回来,看见小偷在屋里不能赶走他,还要把他供起来,甚至是把房屋让给小偷的风度吗?”苏葵遗憾摇摇头,“我想这样的风度应当不是衡量大国的标准吧,不过假如您是这么认为的话……”
她微笑不语了。
一番话两人都被她扫射到了,刘文生跳得最厉害:“你说我们是小偷?你们才是无耻的强盗!”
“费尔南先生,华国大陆实在太过分了,谁都不放在眼里,对你们也是毫无友谊,这样的‘朋友’真的是你们的朋友吗?”
他们孤立无援,就指望别人给他们站在他们这一边,最好把水搅得越浑越好。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苏葵淡然开口,“华法两国既然已经是朋友,怎么还会有人不去指责犯错的一方,反而帮着他们与友方作对?”
这话当然是对着政府官员开口的,甚至不对着费尔南说话,因为这是两国官方的事情。
阿德里安被苏葵看着,也认为费尔南的行为确实不应该:“接收这里这是华国应有的权利,费尔南,我想你并不应该插手。”
费尔南先是被苏葵噎住,又是被政府官员阻止,心里堵了一口气,不能冲政府表达不满,还不能冲苏葵这样的年轻人表示不满吗?谁让他们要让一个年轻人出来说话的?
“这位女士,或许你还年轻,并不懂得什么叫做尊重,你这样做,只会让文化界群体……”
“您是说您一个人可以代表整个文化界?”苏葵已经打断了他,“费尔南先生,听说您是新小说流派的代表人物,同时也是文化协会的中流砥柱,但我实在是不明白,明明巴尔先生和埃德蒙先生都向华国的到来表示了友好欢迎,怎么到了您这里就偏偏和他们相反,要为一个批评过你们流派站台呢?”
他已经没注意苏葵后面说了什么了,满心都是惊讶:“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他们……”
说着说着,他忽然就停住了,看着苏葵的脸满是惊疑打量。
“费尔南先生?”见他说着说着不说了,刘文生急了,他知道这人一向高傲,不喜欢人家反驳他,正巴望着两人争起来,闹得越大越好,谁知道他不动了。
他又喊了一声,费尔南看着苏葵是开口了,不过却是:“我看你有点眼熟,你是不是那个……苏?曾经写过一部小说……”
苏葵微微挑眉:“假如您说的那部小说叫《小草青青》,那的确是我。”
他浑身一震:“巴尔先生曾经去过华国,回来后说过他十分欣赏这位作者……”
“如果您说的是您所在的新小说流派的代表人物巴尔先生,那的确也是我。”
他再次怔住,又惊又疑地看着她:“之前弗洛朗公司引进过一部华国纪录片,里面的解说……还有之前报纸上获过奖,和约瑟夫站在一起的那个……”
“都是我,如假包换。”苏葵带着微笑明知故问,“请问有什么问题吗?还是您想说,您认识我的这些朋友,想请他们来阻止我这种……嗯,无礼的行为呢?”
不,不是,他请得动吗?
真正把苏葵认出来后,费尔南也是嘴里叫苦,不管是他所在的流派还是所在的组织代表人物,或者是行业领袖,全是她认识的!没听见她还说朋友吗,那不全是站在她那一方的!
刘文生还在问:“这是怎么了?她的身份有什么问题?”
有大问题!要是早知道是苏葵在这里,他绝对不答应来这一趟!
苏葵也问他:“对啊,我有什么问题?”
费尔南现在已经打了退堂鼓了,他直接说道:“没什么问题,是我的问题,不应该干涉两国政府交接大使馆的大事,请自便,不用顾及我们。”
要是个不认识的人说不定他还说两句,可跟苏葵作对有什么好处?还拿什么文化界要挟,凡是他认识的文化界人士,不管哪个流派的,不管上层领导还是下层职员,甚至现在在□□任职的萨拉,不全是这个女孩认识的人吗?说出去他才是孤立无援的那个,到底谁威胁谁啊?
苏葵已经想笑了,却还是说道:“可您刚刚说我们的行为太过无……”
“我说您的行为太正确不过了!”他迅速接过苏葵的话,“华国已经与法国建交,理应由你们接管大使馆,这是完全合情合理且合法的行为!”
刘文生已经被他惊呆了。
别说他,就是其余所有人也是惊呆了地看着这一幕,刚刚还在理论,句句带刀,五分钟不到他就迅速倒戈了?这会儿完全就是一副支持华国的样子,和刚才仿佛不是一个人!
“费尔南先生……”刘文生是被惊得怒气都不知道往哪儿发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
然而他却是先一步堵住了话头:“事情我已经说清楚了,现在既然主人家都回来了,那我也就不打扰人家工作了,再见。”
一边是有交情的刘文生,一边是完全占优势的华国代表,还有政府官员在这里,留在这里做什么?帮也不是,得罪这边也不是,还是赶紧走吧,谁也找不上他。
刘文生想不到他就这么走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没影了,而且你听他最后说什么,什么叫主人家回来了所以他要走了,他这也是站在大陆一方了!
大家为这戏剧性的一幕面面相觑,而刘文生却是铁青着脸。就因为见了苏葵一面,因为她什么莫名其妙的身份,他最大的“盟友”竟然就临阵倒戈了!
他狠狠地瞪着苏葵,然而接下来还有让他脸色更加铁青的,他听那个罪魁祸首轻松地说道:“现在阻碍的人已经不在了,该履行刚才未完成的事了。”
什么事?当然是让所有无关人员离开的事。
“刘文生先生,现在没有人供你挑拨了,更加没有人站在你这一方,请吧。既然是作为文化参赞,也应当要点文化人的脸面,能和平解决是最好的,别让我们采取非必要手段。”
他冷笑一声:“你也知道文化人,文化人的风骨就是不向你们这种恶势力屈服!我倒要看看你们能采取什么手段,我还就告诉你们了,今天馆在人在,馆亡人亡!有本事你们就直接踩着我过去!”
说着,他竟直接往地上一坐,高高昂起头颅,留在他身边的秘书等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他一起坐下了,颇有种静坐示威的味道。
连法国政府官员都被他们惊住了,他们的无赖行为总是能一次又一次突破他们的认知。
阿德里安皱起了眉头:“刘先生,您这样的行为是否太不合适了?”
今天来的不仅有两国政府官员代表,还有记者跟随,他这样的姿态被传播出去,影响实在是太不好了。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这都是你们逼迫我的。”他继续冷笑,“阿德里安阁下,你们对盟友做出背弃的事情,现在又纵容他们欺辱我们,做都做了,还怕人说吗?你也不敢让记者进来吧,你也怕了,怕被国际上谴责你们的背信弃义!”
他对政府也没有了什么好脸色,反正都撕破脸了,就比谁更横了。
阿德里安被他的话气得不轻,靠着身居高位的修养才压下了这种怒气。
他们对对岸一直以来都是采取和平的态度,从未对他们有过什么无礼的行为,反而是他们一直踩着底线蹦哒,现在还换来这种背刺与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