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帝王印玺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一旦盖上了,可是会涉及到一大批人的身家性命的。如此重大的决定,陛下还是须得看一看才好……”
“琬儿姑姑莫要危言耸听!本宫乃公主,陛下的亲闺女,可是会做出有损天家利益举动的那种人?”李歆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苏琬儿的话,她杏眼圆瞪,柳眉倒竖,那磅礴的气势倒是颇得她母亲钱媛之的几分真传。
“下官自是是相信安嘉公主不会做出有损皇室利益与尊严的举动,只是安嘉公主年幼,就怕做出了不妥当的事情却不自知,违背了祖制于无心。”苏琬儿低眉顺目却不想让步。
“你……!”李歆儿被激怒了,她站起身来指着苏琬儿的鼻子就要发作,被李砚一把拽住。
“行了,行了,行了!”
李砚抬手扯住了李歆儿那只控制不住的手,开口吩咐,“歆儿不可对侍中大人无礼,你且下去,再吃点东西,待到戌时,你也该回去歇息了。”
说完,李砚云淡风轻地挥挥手让李歆儿快些离开,临李歆儿离开前,他还不忘叮嘱李歆儿的随侍女官看好更漏,准时将安嘉公主带回宫休息。
滥用印玺的事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苏琬儿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李砚做事一如既往地没有章法,再加上对李歆儿的无原则的溺爱,哪里有做皇帝的半分样子!
看着李砚一副老成持重,却实为懦弱温吞的憨厚模样,耳畔回响起李砚的皇后眼下正在与其他男人颠鸾倒凤的淫靡的呼喊,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怨怼情绪沸腾心间。苏琬儿秀眉紧蹙,她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来到李砚身边:
“陛下!你不可……”
“琬儿。”李砚抬手止住了琬儿已涌至口边的话。
“琬儿,今日是砚的生辰,你可不可以让砚放肆地过完这一个晚上?”
李砚身穿泛着酒污的袍服,眉眼沉沉。他脸上带笑,那笑容晦涩又模糊,可他眼中闪烁的光芒却清晰又耀眼,让琬儿想起了自己初入禁中时,见到的那个青葱少年。
琬儿止住了嘴,心中有难言的情绪萦绕。李砚是一个纯粹的人,他过于纯粹,完全不能匹配他的身份与地位。
他并不怠于政务,相反,他甚是勤奋。他用他那并不适合理政的大脑,尽量去理解那汗牛充栋的奏章中所蕴含的每一桩民生国事。他一如既往地信任与依靠琬儿,虽然这种信任所来源的情感,是那么的莫名其妙与说不清道不明,连琬儿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尽管琬儿与他有过那么多“不愉快”的过往,他依然任命琬儿为自己的御前侍中,而不是钱家的人或其他。
可是李砚因为钱媛之的存在,早已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李家二郎了,他于钱家与李家的夹缝中给予了琬儿他能做到的最大的理解与信任。如果说李砚是依靠琬儿超凡的能力将手中的帝王政务给理得顺溜了,不如说,是李砚用他对琬儿无条件的信任与包容,让她通过自己在他们李家朝堂上占据了一片天。
他就像一头憨厚的牛,毫无怨言地承受着来自钱家与李家,包括这些势力投射与他身上的指责,鄙夷,或嘲笑。只勤勤恳恳地按照琬儿交代与自己的要求与标准,将他应处理的一切政务给做得尽量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