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祁臧正锲而不舍地逼迫许辞叫他“臧哥”。
许辞当时的回应是:“你也没比我大几个月,怎么就当哥了。”
祁臧的回复是:“大一天也是大。再说了, 身边人都这么叫我。我妈也叫我臧哥。”
祁臧也想到了八年前。
他磨了许辞很久,总算听见他肯喊自己“臧哥”了。
当时自己的心跳之快, 时隔八年, 祁臧至今记忆犹新——也就是在那会儿他才发现, 许辞这一声“哥”喊出来, 跟其他所有人带给他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那么……现在呢?
三天前,两个人双双重伤几乎濒死之际,许辞总算再喊出一声“臧哥”。
在此之前,许辞意外因为血莺暴露了身份,他也在审讯室内对祁臧坦白了很多。
尽管如此,祁臧感觉他们之间仍然隔着重重迷雾。
他站在迷雾此岸,许辞在彼端。祁臧发现自己无法朝许辞靠近半分。甚至许辞就好像彻底把那四年的大学时光忘记了。有时候祁臧甚至会错觉他们从不曾相识。
然而就因为“臧哥”这么两个字,祁臧感觉许辞从迷雾里走出来了。他总算承认了八年前的一切——
原来,他们真的从来都不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更亮的晨曦涌了进来。许辞那一半藏在暗处的脸也慢慢明亮起来。
眼睑抬起来,他盯着祁臧那双深邃又似多情的眼睛,总算张开口,低声喊出了一句:“臧哥。”
温热的手掌小心翼翼触碰着许辞的脸颊。
然后祁臧俯身吻了下去。
这是相识十二载以来,两个人第一次在双方都清醒的情况下接吻。
许辞第一反应是要推开他,手还没到他胸口就忽得想起来什么来,赶紧放下了。
——祁臧浑身都是伤,他哪儿都不敢碰,还怎么推?
许辞感觉祁臧这举动确实有点在玩赖了。
紧接着脑子里又传来“我被人揍得鼻青脸肿一点都不好看他怎么吻得下去”的念头。
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也不过只在许辞脑里停留了数秒时间。
它们很快全部远去。
许辞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
吻了许久许久,祁臧总算舍得暂时离开一下。
他抵着许辞的鼻子,深深看进他的眼底,沙哑着声音问:“紧张?就亲一下,你怎么跟站军姿似的?”
许辞睁开眼睛,一眼对上他深邃发暗的瞳孔,那里面似乎酝酿着什么,仿佛压抑了许久的东西总算要破壳而出。
祁臧眼中的某种情愫太过炽烈,尽管许辞只窥得几分,也不免下意识又朝门板上靠了几分,却被进一步欺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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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许辞几乎认为这场亲吻没有终点的时候,他身后的门板传来了声音——外面的护士敲了三下门,然后转动了门把手。
门板内的把手被带动着拧了半圈之际,许辞立刻从祁臧的桎梏里抽出手,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门板上一撞,再把门把手拧了回去。
可这简直欲盖弥彰。
许辞连耳根子都红了。
门外,护士的声音很快传来:“里面人干嘛呢?查房!该测体温了!”
许辞赶紧眼神示意祁臧后退。
祁臧居然不动,就那么痞笑着看着他。
“祁臧——!”
“该叫什么?”
许辞后槽牙咬紧。“臧哥。”
祁臧抬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再帮他衣服扣子扣好,这才总算肯后退几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等你伤好了我看你还敢——”
许辞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转身打开门,果然看到了护士狐疑的目光。
疑惑地看许辞几眼,护士走进来把温度计递给他,再一眼看到了祁臧。
她自然认得祁臧,知道他是从子弹下救了一个小孩的英雄,也知道他伤得有多重。
护士立刻训斥:“35床病人?你还不能下床!怎么跑这儿来了!赶紧回去!你家属呢!怎么没人看着你?!没人看着你也不能胡来啊。多大个人了受这么重伤乱跑?一点事儿都不懂!”
祁臧多久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