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呢,各人也有各人的事忙,一时都散了,等午间再过岁华园来用饭。
女眷们在堂内坐定,大家都很关心尚柔在婆家的境况,太夫人问:“陈郎子近来怎么样?”
尚柔道:“还是老样子,不过往家买了两个侍妾,比之以前好些了,至少家里还能找见他的踪迹。”
太夫人点了点头,“着家了就好,总浪在外头也不是办法。”
尚柔道是,“不过虽是着家了,家里也闹得不成了样子,前两日三个小妇一言不合打起来,他夹在里头劝架,生受了一顿乱拳,到今日还乌眉灶眼的呢,我看着倒觉得很解气。”
所以正经聘回家的正室夫人通常自矜身份,不管喜也好,恼也好,情绪都不能外露,更别提对着汉子一顿老拳了。如今园子里妾室多,很热闹,打啊闹的,把她不能撒的气全撒出来,看见有人揍陈盎,尚柔就觉得心里痛快。
大家听了都发笑,简直能够联想出三女一男打作一团的情景。
太夫人问:“你婆母怎么说?可站出来主持公道?”
尚柔脸上露出一点嘲讽的神气来,“祖母,我如今算是知道了,我这位婆母和正经人缠斗永远不落下乘,和不讲理的打交道,就掰不开镊子了。官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三个妾室一个都舍不得发卖,闹得他母亲也没办法,不过狠狠责骂上两句,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我新近买回来的一个叫舍娘的角妓,倒是个厉害的角色,一面和念儿她们打擂台,一面又去拉拢公公房里妾室,在上房也站住了脚跟。”
太夫人听了,略斟酌了下道:“天下总有一物降一物,且看陈郎子怎么样,心思还在不在外头。若是房里填了人,还要往外跑,就照着肃柔给你出的主意,接着往家买人。你婆母要是有话说,你就扮委屈,扮窝囊,答应妾室的月例银子一应由你来出。那个舍娘要真是聪明人,自然和你站在一起,光明正大为你叫屈,你不能办的事她会替你办,你不能撵的人,她会替你撵,比你持家更厉害。就像养蛊虫,要耐着性子养到最后,若那只蛊王听你的,一妻一妾也不是不能容忍;但若是她不听你的,你手里捏着她的身籍文书,处置起来也不难。”
大家都怔怔听着太夫人教尚柔的那些话,这也是头一回,见祖母这样细细地传授后宅争斗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