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这样的报复都不允许,她的恨要指向哪里?
她无数次告诉自己,不会被发现的。
可她也清楚,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真有那么一天,我便以死谢罪,欠我额娘的,只能来世再还。”
微颤的语调,昭示着她并非真的无畏。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同类,她还以为,她们能互相支撑、给对方信心,能携手报复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然这人冷静得可怕,满脑子都是得失权衡。
吉常在不禁想乞求一个答案:“被拘在深宫里,姐姐如何能不恨的?”
离钺无法明说,她在此界只是短暂的停留,每日吃好喝好睡好,不给黎家人添麻烦,她就能不欠因果走得利落了。这个世界男女的尊卑,甚至君权或民主,于她而言,都是无所谓的事。
是以,她当然可以冷静。
但易地而处,她定会恨得掀翻天地吧。
怜爱地摸了摸吉常在的脸,离钺实话实说:“别误以为我比你好,如果我是你,我会比你更疯狂。”
“我还不够疯吗?”
“不够。”
吉常在似哭似笑:“阿姐和额娘单是听到我那些不甘心,就觉得我疯了;如果知道我私会赵斌,她们恐怕会说我妖邪附体。你是第一个听尽我所有臆想,说我不够疯狂的人。”
“的确不够。”离钺不想这了不起的小朋友坏掉,蛊惑道,“报仇是为了解恨,解了恨,你的心才能自由。你还在恨,就说明偷偷报复不起作用,得让他们痛才行。”
心脏剧烈地跳动,吉常在急忙将手覆在眼上,好似这样就能不泄露自己翻滚的恶念。
痛吗?
她太想让他们痛了,夜不成寐地想,恨不得让他们立刻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要如何……才能让他们痛?”
离钺附身在她耳边低语:“把赵斌的事禀告给皇上。”
吉常在哽住,少顷,嘻嘻笑道:“姐姐,你讨厌我了么?你想让我死么?我有罪姐姐也不无辜哦。”
“你再仔细想想,主动与被动,差别很大的。”
被发现,就只能被动地接受定罪,后妃与侍卫私通,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而主动禀告,就有很多自我美化的余地,她便罪不至死了。
“可算找到两位小主了。”永寿宫的小太监跑了过来,“万岁爷和皇后娘娘等你们用酒膳呢,咱快回去吧。”
一路上,吉常在想了很多:黎贵人与我一起“喂猫”,我与人私通,她也难辞共犯罪名。
即便如此,她仍希望我向皇上坦白吗?
坦白,能狠狠地刺伤所有人,从而疏解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