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让她沦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呢?投生到了一户没地位的穷人家里,成了一个吃喝拉撒睡都不受控制的小娃娃!
吸了吸酸酸的鼻子,建宁公主心里难受。
一个月大的小娃娃觉多,白天黑夜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醒着的时间不长,但她也从仅有的清醒时间里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身体的爸爸妈妈经常性谈话,尤其是在大半夜的时候,内容她听得糊里糊涂、倒懂不懂,许多名词她都没听过,也不知道意思是什么。
但根据观察到父母的外貌特征、穿衣打扮、说话方式以及话中偶尔透露出的有意思的信息,还有晚上拿了一堆陌生“银票”数钱的场景。
她确定,她不在她那个朝代了。
按照转生投生的说话,她应该是在所谓的后世中。至于具体朝代是什么她还没有弄清楚,也从来没听到身体的爸爸妈妈提到过,许是避讳的缘故。
唯一能确定的是她现在成了平民之女,而不是高贵惹不起的闵朝小公主了。
圆溜溜的眼睛逐渐泛红,柔软的小短腿气闷地蹬了蹬。
建宁公主好委屈,在闵朝,她受尽万千宠爱,连世上最尊贵的男人和女人都要小心哄着她,还要把世上最珍贵最稀奇的东西都一一捧到她眼前,为的不过是逗她一乐。
她还没及笄,还没嫁人,她的绸缎纱裙奇珍异宝漂亮宫殿都没了!全没了!
两只短短的胳膊一放,砸到了凹凸不平的凉席上,小拳头微微刺痛,此时的伤痛好像顿时被放大了千倍万倍,眼珠子啪嗒啪嗒就从眼角流了下来,热热的,没一会儿耳朵后就变得湿哒哒又凉丝丝的了。
太惨了,肯定没有比她更惨的人了,呜呜。
孤独,伤心,仿佛世间只有这么一位可怜人儿存在。
嘎吱。
门被打开了。
跑进来一个不大的身影。
光脚丫子的穆建安跑得啪啪响,没多少人走过的泥地很平整很舒服。
咧着嘴进来的娃高兴地小跑到床边,一盯——
脸一下僵了,身板一动不敢动,呆滞看着无声哭得惨兮兮的小奶娃。
咋就哭了呀?
转头想张嘴喊妈,嘴张到一半暂停,脑筋转了转,猜测应该是小奶娃醒来见不到人才哭了。
于是啪嗒着上前,小身子趴在床边,脑袋凑到妹妹近处,小声的安慰。
“妹妹你别哭,哥在呢,不怕不怕哦。”
哭得专心的建宁公主回神的一瞬就看到了凑到眼前的黑漆漆的脑袋,距离近得能清晰感受到呼在她脸上的热气,还有飘到她鼻尖的汗味。
随着小孩话音的落下,伸手轻轻拍了妹妹的小胸脯,拍完又小心翼翼地去擦妹妹沾上泪珠的小脸蛋。
被擦脸的小奶娃眼睛不由睁圆,感受那双温热又夹杂着不明颗粒感的手在脸上肆意动作着,随之而来的是更明显的汗糊糊的味道。
“哇啊——”
响亮又凄惨的哭声顿时传遍穆家院子,哭声一阵一阵,原本见没人想要偷食的母鸡被惊得反射性后退。
后院洗床单的姜爱红听到了闺女的哭声,琢磨着是饿了还是拉了,放下洗到一半的床单跑了。
一进屋看到儿子手脚无措地站在床边,而闺女躺在床上手舞足蹈像是打着什么。
见到姜爱红的穆建安松了口气,表情又委屈又不懂地给老妈说了经过。
特别强调,妹妹是在他没进屋之前就哭了,是悄悄的哭,等他进屋后,才是哇哇大哭,不是他惹哭的,说不定是妹妹看到人太高兴的缘故。
姜爱红:你高兴是张嘴大哭?
姜爱红决定等下次揍孩子的时候就借用,最好揍得孩子高兴得哇哇大叫。
当前最重要的是哄好孩子,听了儿子说的后,姜爱红心里就有底了,就儿子那地里滚来滚去的一身,不被闺女嫌弃才怪。
早上洗得干干净净,应了不出去玩娃也做到了,但就是待在家里也不知道怎么弄,一身也已经干净不到哪里去了,特别是那两只jsg手爪子,指甲缝又变得黑黑了。
给闺女洗了个脸和脖子,连带着手和脚也擦干净了脱了小肚兜,既然到家了,小肚兜不怎么合适了,虽然外面天气高,但屋里要清凉些,姜爱红给闺女换上了小衣服小裤子后,小奶娃这才停歇,只小声地打着哭嗝儿。
穆建安这才看明白,自己这是被妹妹嫌弃了。但他同样惊讶,他明明早上还洗头洗澡全身换了衣服,刚才狗娃儿叫他出去玩都没有去,只在院子里和建辉他们弹玻璃球玩。
他不脏嘛。
完全忘了找跑到缝里的玻璃球时他是怎样在地上蹭来蹭去的。
“妹妹可真讲究儿。”
这个词是他跟班上一个镇上的同学学的,不知道为啥,他就觉得该用在妹妹身上。
姜爱红:“讲究好,人有条件了才能去讲究。”
如果家里穷,家里家外的活儿全压在你身上,哪里有那个功夫去讲究,也没那个条件。
也不在乎小娃明不明白,只叮嘱道:“以后你妹妹得先洗手知道吗?”
穆建安嫌麻烦:“不脏洗什么洗。”
姜爱红只道:“不洗的话,你妹妹会难受,难受就哇哇的哭。”
穆建安理解的难受是痛,村里的娃磕到碰到是常事,他当然也痛过,还怕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