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斟想了想,方道:“这是在结界里,现有的时间也许和外面不一样。”
说来也是,先前他们被困在扶则山时,黎海霜家后院那处紊乱的结界屏障,包括后来造成时间压缩的永村海岛——但凡是有人存心欲掌控,那便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然在其中只有一点,谢恒颜必须弄清楚。
他不顾印斟的阻拦,径自一人推开了房门,快步踏入到木屋围栏聚成的院落。
“谢恒颜!”印斟赶忙追了上去,“你总是一个人,慌的什么?”
康问也跟在印斟身后,略带惶然道:“你们到底打算怎么样?!”
偏是此时此刻,木屋朝后敞开的空阔院落,遍地枯草连着远方,扬起风吹不断的灰白色沙砾,因着空无一物用以遮挡,所呈现的场面远比内间狼狈得许多。
而在那后院最角落,隐有半人高的枯枝杂草遮挡处,倏忽间现出一道木制躺椅的虚影,今时伴随不知何处来的微风,一上一下,一摇一摆。
——躺椅上另有一人熟悉的身形。
青灰色的长衫,以及染有霜雪般的一头白发,即便彼此之间相距甚远,亦能看得分毫不差。
谢恒颜甚至不敢走近,他害怕结果与想象中的相差太远。因而,他只敢站定在很远的地方,沉默注视那道青灰色的影子,直到隔了很久很久,他才鼓起勇气,缓慢开口,喊了一声:“阿爹。”
没有回应,什么都没有。
眼前的画面像是静止了一样,自他们刚入结界到现在,一切的物事都仿佛停留在某个时间节点,没有哪怕一丝一毫微妙的变化。
“阿爹!”谢恒颜上前一步,忽扯开了嗓子,颤声唤道,“谢淙,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颜颜冷静。”印斟忙抓住他的胳膊,低低劝说道,“他不一定是谢淙,你别傻当真了!”
谢恒颜摇摇头,道:“不,让我过去看看。”
印斟:“谢恒颜!”
“我自己的阿爹,我怎可能不识得?”谢恒颜如是说着,将印斟推开一些,顾自一人走向杂草深处,那摇晃的木制躺椅上的熟悉人影。
印斟只好又跟了上来,牵过谢恒颜冰冷的手掌,仍以柔声抚慰他道:“你仔细想想,你爹且有他自己需完成的事情,怎会贸然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