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印斟理智尚存,快一步拦过谢恒颜的肩膀,问道:“……你瞎跑什么?”
谢恒颜睁大一双杏眼,干巴巴地说道:“那是我家啊……”
“什么你家我家的?”康问略朝四下扫了一阵,周围尽是虚幻空阔的一片,独眼前那一间半虚不实的房屋影子,瞧来犹是突兀,倒像是忽然出现的一道诡影,里外夹杂着一股说不清的煞气,“……我看你也是迷了心窍,这哪里是什么人的家,满地全都是沙子,突然空出来的一间房子,你也有胆随便进去?”
印斟看了也是,他们一路走了这样远的平地,沿途别说是一间屋子,就连一处树花草的什么都没有,如今骤然多出一道房屋的虚影,飘飘然杵在遍地灰白的沙砾中央,说没蹊跷也是不可能的。
因而印斟拉回谢恒颜,道:“你先别慌,这是在结界内,并非它原本的地方……究竟是不是铜京岛,眼前所见所闻,都是虚幻也说不定。”
“不……你,印斟,你陪我过去看看。”
谢恒颜目光不离那间房屋,他几乎可以肯定,小屋内外木制的围栏,篱笆,还有那扇熟悉的雕窗与木门,俨然正是数年以前,他离家时的模样。但究竟为何会沦为眼前这般虚无的荒地,他不知道,他只能凭感觉不断地前行,就像多年以前他沿着回家的那条道路,无数次地徘徊与等待。
印斟耐不住谢恒颜的请求,两人便朝独那一间突兀木屋所在的方向靠近,康问却是半信半疑跟在后方,扬声发出疑问:“喂,你们真是疯了!想办法出结界啊,往那种地方跑什么?”
殊不知,谢恒颜已是真的疯了,多年在外流浪以来,他渴望回家的心态从未如此迫切。
这一路他拖带着印斟一往无前,穿过遍地冰冷厚重的沙地,径直奔至远处那间房屋的门前,最终是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一语不发地站定。
“这真是我家!”谢恒颜颤声说道,“就是铜京岛,不会有错的!”
——谢淙曾经是岛上唯一的木匠,他们家的木屋便是由谢淙亲手搭建而成,前有围绕一周的环形花圃,那里栽种着谢淙最喜爱的花草,进门前仍是木制而成数级台阶,雕花的扶手以及窗台,包括那些熟悉的古朴纹路,处处都是谢淙当年留下来的痕迹。
可是……
为什么他们的家,会出现在乌念所设立的结界里?
谢恒颜略带试探地上前,但在门前数级木制的台阶上,并未感受到多年无人的灰尘……而恰巧相反的是,这间屋子看起来与数年前离家之时,并无太大的差别,就好像时常有人在里外清点打扫一样。
“阿爹!”谢恒颜焦急叩了叩门,“……阿爹你在里面吗?!”
屋内无人回答,木门紧闭,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