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恒颜整个人一顿, 随即有所会意,神经瞬间变得紧绷起来。
他不曾料想,曲柬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让谢恒颜感到无所适从,甚至不知该如何给出回答。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曲柬道,“……你想说,我分明是个大夫,为何会相信这样荒唐无稽的说法。”
“没、没有。”谢恒颜别开脸,假作不经意地道,“只是觉得奇怪,原本以为……老先生您,会拿出什么药方,特来医治念儿目盲的病症。”
“她那目盲之症,我昨晚略探过一二,确认不是先天不足引起的病根。”曲柬说,“早产只是其中一个诱因,至于其他别的缘由,你作为她的生父,难道不曾多想过?”
谢恒颜忙道:“自然是想过……”
何止是多想?
他只恨自己不会那通天术法,现没法将乌念身体里住的那人,牢牢实实给提溜出来,然后再歇斯底里地质问它,你究竟从哪里来?又带有什么样的目的?
但像这样的问题,又怎敢轻易向旁人提起?
所以当曲柬问出“借身还魂”的时候,谢恒颜除了装傻充愣,也就只有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我是觉得……她比一般孩子都要奇怪。”谢恒颜低声道,“可当时情况紧急,我只顾她是死是活去了,哪又管得了那么多?”
然而曲柬反手上前,倏而却那书册对半翻开,正对着谢恒颜的面前,几乎不带任何犹疑地说道:“这些听来邪乎,又不切实际的妖法咒术,早在二十年前,京城已明确下达禁止的指令……若硬要说有,旁人兴许不愿相信,但要说没有,又有谁能指出它是为何而禁?”
此一番话说来,谢恒颜身为傀儡人形,心中越发只觉忐忑难言,而今再抬眼凝视曲柬的面容,那种心虚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
“死者残魂不息,意图以生者肉身达到最终复生的目的,尤其是那出生不久的稚儿,意识薄弱不堪,无法抵御外来力量的侵袭——年轻人,事到如今,我只念你爱子心切,适当做这一句提醒。”曲柬淡望着谢恒颜微有躲闪的双眼,一字一句,犹是清晰地说道,“世间万事万物,有因必有其果,如此轮回往复,皆为人生一大定数——唯独人死而复生,妄图留存于凡世,乃是天理不容之逆事。”
谢恒颜:“老先生……”
“切莫因着一时心善,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曲柬道,“你这孩子,生来异于常人,如若问她异在何处,我想……大抵是那双不能视物眼睛。我这样说,你能听明白吗?”
“明白。”谢恒颜其实没听明白,但他还是僵硬地开口,连连道了两声,“……明白。”
曲柬见他如此反应,暂也放下了心,方回身准备离开之时,谢恒颜忽在他身后道:“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