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康问及时赶来,直对印斟嘶声大吼道,“师兄,你怎可对师父动手?!”
印斟不答,成道逢却是怒声喝道:“康问,你别过来添乱!”
话音方落,印斟索性横来一指,直逼成道逢头颈肩臂一连数道穴位——成道逢千算万算,偏不想他竟是如此胆量,当下怒从心起,拦手朝后再挥一掌,此番印斟还待要躲,成道逢五指伸开,蛮力正压制于他肩臂之间,并道一声:“孽障,事到如今,还死活不知悔改!”
印斟仍是不言,方欲做出抵抗同时,成道逢手背青筋陡然暴涨,只稍以掌心发力,印斟猝不及防,便随那雄浑内力震开数尺之远,后背撞击牢门栅栏,坠落时发出阵阵刺耳轰鸣!
“师兄!”康问嘶哑喝道,“师父,你们快住手——为什么非得这样,好好说话不成吗?”
为什么非得这样?
其实当印斟对成道逢出手的时候,也曾思考过类似这样的问题。
但到后来,他发现不论以怎样的形式去思考,去计划,去打算,都只是在原有混乱不堪的基础上,再平添一层破碎的伤疤罢了。
印斟对成道逢,早已没什么可多说的,想来成道逢待他亦是如此。长达二十余年的刻意隐瞒与欺骗,换做成觅伶兴许能理解,但对他印斟来说,决计无法轻易做到——何况,有些过往旧事烙在印斟心底,如今便是支离破碎的无数部分。
他看不透,成道逢说不清,渐就成了师徒二人间永远无法跨越的心结。
康问一直问他:“为什么?”
印斟给不出任何准确的回答。
他只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们还在璧御府那段日子。成道逢手把着手,一步一步教他如何画符施咒,挥剑布阵——那时年纪尚幼的印斟,也同样每天都在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习武?为什么练剑?为什么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断背诵抄写那些看不懂的繁密咒文?
当时的成道逢,只拍着印斟的脑袋,与他极尽清晰地道出八个字:
“惩奸除恶,济世安民。”
……惩奸除恶,济世安民。
直到现在,他依然很想问出一句……为什么?
对成道逢来说,对璧御府来说,究竟什么是奸,又什么是恶?
印斟分不清楚,却唯独对着一点心知肚明。打从他挥开手中短剑,将剑锋指向成道逢的那一刻起,他便已被面前所有亲眼目睹者,远远划分到“奸”与“恶”那一类区域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