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颜算是败给他了,只好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点头说道:“去、去啊,怎么不去,坐船多好玩儿呀。”
说完印斟便抱他进怀里,背后跟一个牛皮糖似的乌骞,三人一并往浅水滩处一点点地蹚,而容十涟却面无表情,始终在原地无动于衷,乌骞偏头看向她时,她说:“你们玩吧,我得回去做饭了。”
果不其然,船头乌纳有些失落地低下了脑袋——他其实想喊容十涟上船来玩,可人家根本不肯买他的账,反而把印斟谢恒颜给招过来了,两大男人带一孩子,三两下跨步跳上船尾,哗啦一声,整条渔船便陡然沉下好一大圈。
乌纳:“……”
乌骞:“划船咯!爹你快点划呀!”
乌纳感觉自己也挺霉的,愣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握起竹篙卖力撑船。老远抬起眼来,见容十涟已转过身去了,正一人慢慢往回家的路上走。
而在他的渔网里,全是大把大把的鱼虾,还有好几只活蹦乱跳的螃蟹。这些都是刚捞上来,准备拿给容十涟邀功等夸的,谁料她却看也不看,倒是乌骞眼睛挺尖,硬盯着脚下那批小蟹小虾,直流口水道:“这季节都有螃蟹吃了吗,看起来好小只啊……”
“现在不好吃。”印斟道,“还是要等一段时间,差不多中秋的时候,蟹肉会稍微饱满一点。”
乌纳边撑竹篙边道:“印兄弟懂很多啊,原该是在富贵人家,做阔少爷的……家里什么东西都有?”
印斟敷衍地笑了笑。说的什么富贵人家,早前在璧御府过日子,成道逢还是挺俭朴的,对吃穿用度方面的管理都相当严格,所以逢年过节也从没吃上什么好东西。
如今一想到要回去了,某种意义上的负担好像又加重了点。而此时此刻,靠坐在乌纳捕捞用的小渔船上,伴随水面的漂浮一上一下,摇摇晃晃,印斟心思飘得很远,好像他们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两个狼狈不堪又伤痕累累的半死之人,靠着乌纳递来热乎乎的姜汤勉强捡回了性命。
印斟侧目看向谢恒颜,而谢恒颜却窝在他怀里,整个人恹恹的,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
“怎么?”印斟忙坐起来些,手伸过去,挠挠他的下巴,“不舒服吗?”
“没……”谢恒颜也坐直起身,换了个姿势,趴在船头的木栏杆上,软趴趴地说,“这儿海风又潮又咸的,天气一热,每天捕捞受得了吗?”
“受不了也得受。”乌纳说,“不出海捕捞,每天吃什么?总不能光喝白水吧!”
印斟却问谢恒颜道:“你在海边住了二十来年,这又怕水又怕海风,是怎么熬过来的?”
谢恒颜道:“我爹不让我出门啊……以往出去一回,摔断了手,他就再没让我出去了。”
“原来妖怪也有爹!”乌骞惊奇地问,“颜颜的爹是大树妖吗!”
谢恒颜摆手叹道:“不是亲爹啦……”
乌骞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继续问道:“那……那他对你很好吗?也会经常打你,骂你?”
“咳咳,咳!”乌纳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我爹很好,是我不听话了,他要骂我,也是应该的。”谢恒颜摸了摸乌骞的头,“所以啊,阿骞也一定要听话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