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你,也许只是同情的爱。”容十涟瞥了眼谢恒颜,忽而笑道,“毕竟身残志坚,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可怜又辛酸吧。”
谢恒颜目光微滞,还待反驳些什么,刚好这会穿过树林,走到海滩接连码头的地方。老远只见黑压压一大群人,围绕面前高高搭起的船架转来转去,正是一阵忙碌不休。
因着天色尚早,先前帮忙的渔民还在海上捕捞,来的都是些闲来得空的村民,也有好些个热心来处理杂务的姑娘,而彼时印斟就在人群中央站定,穿一身普通的麻布长衣,微弯着腰,满手工具来测量甲板,却是所有人里最高挑显眼的那一个。
谢恒颜还没张口开喊,印斟稍一偏头,便注意到了,先时还有些惊讶,随即反应过来,三两步拨开人群跨步上前,直问谢恒颜道:“……你怎么来了?”
后见旁边还杵着一个容十涟,印斟面色略沉,显是有些不大高兴。谢恒颜却从袖里掏出一张巾帕,主动替他试去额角的汗珠:“我来看看船呀,反正在家,也是白坐着……哇,你流好多汗,累不累,要不休息一会?”
“不了,手头事没做完。”印斟看一眼身后的容十涟,忽而伸手,拉过一旁乱蹦跶的谢恒颜,道,“……你过来。”
“哎哎哎……”谢恒颜还没回过神,就被印斟连人带拐拨进怀里,硬生生与容十涟拉开一大段距离,“你……你轻点啊,我屁/股好痛的,不要这么大力扯!”
“痛你还到处跑?”印斟冷声斥道,“一个人就算了,你怎么又跟……”
说到这里,他便不多说了,只拿眼神瞥向后方的容十涟。谢恒颜明白他的意思,遂小心翼翼道:“那不然……我还是回去了?”
印斟:“……”
谢恒颜:“我走啦。”
“来都来了,还走什么?”印斟拉长一张俊脸,反手牵着他道,“你不是想看船吗……又不看了?”
谢恒颜仍是嬉皮笑脸的,两手圈在印斟颈侧,顺势将小脑袋挤进他怀里,没脸皮似的蹭来蹭去。印斟倒是长叹一声,一面夹着俩小木拐,一面抱着个半大的巨婴,两人一并往搭放船架的海滩上走。
不过要说起来,自己一手搭造而成的东西,不论是大是小,是美是丑,内心那股油然而生的成就感,是从始至终都挥之不去的。
印斟带着谢恒颜,边走边与他说道:“这个,是外板。”
谢恒颜答说:“我知道。我又不瞎……都看得到。”
但只见那近在咫尺的船身,高大而又挺拔,远比年初开始搭建之时,要稳妥牢固得许多。如今再看它时,就好像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当真是一点一点累积而成的,其间所耗用的心血以及劳力都无法想象。
印斟:“这个是栏杆。还有这个,是固定风帆用的木杆,还没定好要到什么高度。”
谢恒颜:“哇,这木头好硬啊……居然比我还结实!”
印斟:“……”
谢恒颜问:“甲板已经开始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