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了,颜颜,真的只是小伤而已。”
最可笑的是,印斟不知如何与他解释。只因为那道理,讲不出其中必然的理,所有规则便仿佛在强行诡辩一样,显得十分苍白无力。
他只能试着将绷带扯开一些,露出颈下细近无痕的伤口,以此不停地示意谢恒颜,说:“没事了,流这么点血,不会有事的。不信你来看,都差不多愈合了,根本没划多深。”
然而……
直到现在为止,谢恒颜双目泛有湿润,眼睫颤抖,甚至仍在轻微地痉挛。就算印斟于他身边,安安生生待着,而适才惊险的每一幕,尚在眼前不断涌现而出,就像一柄冰冷锋利的刀刃,无时无刻剜着心口那道妖印,恣意带来阵阵一尖锐磨人的痛楚。
他实在太害怕失去印斟了。那比要了自己的性命,还要令他感到无助恐慌。
以至于在与印斟相互注视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谢恒颜喉咙禁不住地哽咽,以致无法顺利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印斟……”
彼时的傀儡,于他怀中无力蜷缩着,声音细到几乎模糊不清。
“你……你知道吗?”他闭上通红的眼,一字一字,极为缓慢地道,“当时,我掀开帘子,第一眼,看到乌纳……用菜刀,对准你的脖子。你们两人之间,只差了一点……那么一点,不到拇指宽的距离。”
“我虽没有心,不知心跳应是如何。但我那时感觉,业生印都不是自己的了,好像他要砍的是我一样……你、你能明白我的害怕么?”
印斟没有说话,但已低下头来,以眼神证明了他的答案。
当初谢恒颜重伤昏迷,一连数夜未能转醒……他又何尝不是浑浑噩噩,守在一旁提心吊胆,时刻都在惴惴不安?
“只要我在的一天,就绝不容许……绝不容许,你死在我面前,哪怕只是早了一步。”谢恒颜深吸一口气,把脸扣进印斟温暖的怀里,颤巍巍地出声说道:“不然你说,我拼命撑到现在,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
这一回的印斟,不再急着开口,如往常一般急着问话。他只沉默垂下眼帘,专注凝视傀儡的神情,唯有此时此刻,方能从中捕捉很多很多……原来不曾留意到的复杂情绪。
而这一些,都源自于适才帐中的破碎幻影。
——二十年前,熊熊燃烧的烈火,仓皇逃走的女子,以及那道模糊不清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