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十涟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继而猛地朝后仰倒,一个趔趄从床铺边缘滚落下去!
“怎么了?!”印斟同是起身,近乎错愕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他醒了!他醒了!”容十涟心在狂跳,冷汗直流,遭不住这般突如其来的恫吓,俨然是骇得叫唤不止,“这小妖怪真真要命,干什么做这种表情!”
“……”
印斟应声走过去,弯腰摸到谢恒颜冰冷的侧脸,后又回头与容十涟道:“哪里醒了,你在做梦?”
“你……没看到吗?他刚睁开眼睛,还故意对着我笑。”
容十涟踉踉跄跄,一路摸到床边,原想直接伸手指给印斟看。
但当她再次将目光移向谢恒颜的时候,正于他面上,那抹狰狞无比的笑容已完全消失了——如今卧在床铺中央,仍旧是那双目紧闭,昏睡不动,看起来温软驯顺的谢恒颜。
“不是,怎么会这样?”容十涟面露仓皇与惊恐,“他明明睁开眼了,我……我……”
“算了……”
印斟心里知道,容十涟的精神状态原就不好,这时乌纳催她过来帮忙,完全就是强人所难,急病乱投医罢了。
“你累了,先回去吧。”印斟无奈叹道,“拆针的事,隔日再说。骨针距离业生印这么近,贸然给他拆卸下来,不保证没有其他影响。”
容十涟怔怔望着面前的谢恒颜,仿佛用去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接受自己方才所见一切,俱只不过是一场诡异幻觉。
——谢恒颜并没有醒。而在他素来温顺的脸上,也不可能出现那般极具侵略性的表情。
印斟转身,替谢恒颜掖好被角,末了又不放心似的,温柔捏过他的小手,轻声安抚道:“别怕,不会弄疼你的。”
“你……你真的不给他拆针?”容十涟渐渐缓过那股劲头,却仍旧不免质疑地问,“你就能肯定,这骨针长期嵌在业生印里,绝对不会对他有害?”
印斟道:“我不肯定。但像你这样直接上手,往后多半要出毛病。”
容十涟有些不耐地道:“就因为害怕他疼?扎的时候怎不拦着,现在要拔了,反倒磨磨唧唧的。”
“不只是怕他疼。”印斟垂眼,凝向谢恒颜的心口处,那一道道青紫斑驳的伤疤,“当初给他扎针那人,想必无意取他性命……要杀早杀了,否则也不会留到现在。”
容十涟道:“你又知道了?……难道你认识?”
印斟动了动唇,方想开口提及谢淙的名字——“啪”的一声,手腕忽被什么抓住了。
二人同时侧目,便见是身旁谢恒颜半眯开了眼,乌黑色的眸子虚弱颤动着,不动声色注视着印斟已泛乌青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