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你绝不能死!”乌纳面色涨得铁青发黑,乃至语无伦次地喝道,“谁也不能把你带走……谁也不能!”
“你……别任性,纳哥。你现在这副样子,叫我如何放心?”容十涟皱眉道,“以往在村里,又有谁家姑娘真能命长的?有身孕的女人,原就十分脆弱……关于这一点,你我都很清楚,最开始不也做好了准备么?”
乌纳激动道:“孩子可以不要,但你不能死!大不了业生印给你好了,我不需要!”
谢恒颜:“……”
“尽说傻话,我一个普通妇人,就算拿着业生印……往后活到长命百岁,又有什么用?没有你的日子,我也不需要啊!”容十涟叹声道,“再说了……老村长亲手交给你的村子,才过去几个月,就这么打算抛下不管了?”
乌纳说不出话,只用力闭紧了双眼,把头埋在容十涟腕间,喉咙都在发出颤抖的呜咽。
气氛陡然变得凝固起来。
好似所有的话题,都以“死亡”一词作为前提,经由不断地展开蔓延,最终再绕回到更加悲伤痛楚的情绪中去……一时间谁也无法从中得到解脱。
——也许当初的杨德奕就像这样,几十年的漫长时光煎熬过来,几乎都是在与深爱之人的死别当中反复度过的。
相同的离别到最后变得渐渐麻木,反而没有力气再说出口了。
杨德奕早已承受不住,所以选择放弃……而对现今的乌纳而言,痛苦还只是一个渺小的开端而已。
谢恒颜同样沉默了许久,原本无意出声搅扰他二人。然待回头时,发觉乌骞一人缩在门口,面上都有惊恐,以及胆怯,更多还是深深的无助与迷茫。
他迟迟没有跨步进门,也不知是不愿……亦或者是根本不敢。
谢恒颜缓缓走过去,乌骞便低头凑上来,将脑袋深深埋进傀儡的胸口。
“颜颜……”乌骞喃喃道,“那个女人,是不是要死了?”
“还没有,别担心。”谢恒颜道,“糖水姐姐只是生病而已,暂时不会有事的。”
乌骞拿脸蹭了蹭他的衣襟,侧颊带有明显的湿意,多半是方才偷偷哭过,眼泪还没能擦干。
谢恒颜于是蹲下来,抬手揉揉他的发顶,温柔道:“我知道阿骞最善良了,不想看糖水姐姐死掉,对不对?”
乌骞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却是用力吸了吸鼻子,并未给出任何回答。
这时草堆旁的夫妻二人,总算转移了注意力。乌纳率先抬起头来,陡然一声喊道:“乌骞,都这样晚了,怎么才知道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