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斟愣是一个激灵,还没来得及反驳,便被谢恒颜拖着腰给一起带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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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之夜,遍地大红色的碎片,俱是燃过焰火爆竹留下的喜庆痕迹。
这会儿年节最后一天还没顺利过完,预料之中的永村,果然又一次磨出了新的意外——而且这回好巧不巧,厄运还是降临在他们乌家。
“乌大哥他们家真是多灾多难……感觉什么坏事儿都让他们遭个遍了。”
谢恒颜一脚踏上满地红白相间的残渣,积雪与爆竹碎片混合在一处沙沙作响。刚出门时,夜间的寒风阵阵吹拂过顶,带着海边独有的那股咸腥气息,使得适才酒后的身体愈发泛起绵长而强烈的晕眩之感。
而谢恒颜觉得难受,印斟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出来刚迈几步,这厮险些没被冷气直接激到吐出来,谢恒颜眼尖看出来了,走一半时便对他说:“不然你先回去吧?”
印斟停了下来,沉声说道:“要回一起回。”
“那还是一起走吧。”谢恒颜道。
“谢恒颜!”印斟冷脸,又一次喊道。
“干什么这么喊我!”谢恒颜不高兴道,“你还不如直接喊喂!”
印斟只好改口:“颜颜,听话。”
结果经他俩这么一番折腾,印斟要说的话一句没说,骨针也还没还回去,转眼就已经走到乌家帐篷门口了。
但这回没像上次那样围得水泄不通,帐篷附近站的都是村里几个眼熟的女人,彼时挤在一团唧唧喳喳说个不停,听起来尤是古怪,像极了平日里的闲言碎语。
谢恒颜忧心容十涟是突然病发,毕竟之前她就有过与乌纳类似的征兆,如今一旦病下来,孩子和本人绝对都是难逃一死——而但凡在村里怀有身孕的可怜女子,大多都逃不过相同悲惨的命运,只有极少数经由上天眷顾的,才能落得最后母子平安的结果。
但当谢恒颜和印斟刚走过去的时候,听女人们前后一番起来,好像又不是那样一回事。如果真要是病发闹出人命的话,村里男人们会立马奔上前来一起帮忙,而今天聚在布帘前的人数额外稀少,偏又个个一脸焦虑不安的神情,明显是遇见极其棘手的大事。
谢恒颜正疑虑间,印斟已在女人堆里不耐烦了,正想着拉他回家算了。这时帐篷的布帘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掀开,乌纳从内间快步奔了出来,端出一大盆暗红色的血水,连着沾满血渍的布巾一起——那味道刚巧迎风拂面而上,径直冲向鼻梁,面前印谢俩醉鬼脸色立马就变了,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夫夫对呕。
“是你们!”
乌纳正端着那盆子血水,刚毅的脸上说不出的惊恐仓皇。他给人的感觉就像快哭出来了,却顾自隐忍着泪水,转头朝印谢二人狂奔过来,大声喝道:“你们来得正好,快……快进来一起帮忙!”
“先把这水倒了!”印斟捏着鼻子,胃里开始阵阵泛酸,“……味道太大!”
“你们家又咋了?”谢恒颜老远看着那血,手脚都在不住发软,问道,“糖水姐姐不是病发吗,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
乌纳刚泼完脏水,一边忙去洗盆,一边抽空与他二人道:“这哪里是病发!我的老祖宗,真是要人命了……涟妹刚做饭做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开始流血……我快被她吓死了,明明孩子才六个月大,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老天爷,真真是放过我们一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