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傀儡只是一具替代品罢了。他真正的名儿应当叫什么?他大概不配拥有谢恒颜这名字,就叫狗蛋还是猫蛋甚么的,反正谢淙不也常常当他作狗吗?
他又爱说他做不成人,可谢淙也没拿他当人看过,又如何才能做成一个人呢?
眼下谢恒颜蜷成一团,缩在台阶后的小角落间,心里什么想法都在不断地翻滚,却唯独没想过要怎么出去。久而久之过去,他甚至当自己和这些“失败品”是一类人了,恰在此时,于周遭一众破了音的嘶吼低鸣中,忽而传来一阵截然不同的叩击脆响,像是手掌在用力敲打着头顶某处地方。
——那声音并不算是清晰,但也绝不算是微弱。当时谢恒颜便将脑袋抬了起来,起身扶着墙面走了几步,感觉声音却在一点点的飘远。求生欲迫使他抛却心中杂念,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扯开了嗓子,义无反顾地大声喊道:“阿爹!”
“阿爹救我!”
这回是当真一声嘶哑至极的呼唤,嗓音里甚至带着微许显而易见的哭腔。
谢恒颜连滚带爬地扑上台阶,伸开十指没了命地在被那重物堵塞的通口上的不断地刨:“阿爹,我在这里!……快救我!咳咳咳……咳!”
说完即是一阵呛咳,喉咙里钻了黑烟进去,宛若刀割般的生涩生疼。好在那头很快给了回应,模模糊糊的一道男声,听起来很像是谢淙:“通口让木箱给堵住了,但没堵死……你先别说话,等我下来拉你。”
谢恒颜霎时便红了眼睛,一边呛咳,一边止不住地说:“我就……咳,我就知道!你不会把我丢在这里的……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船烧起来了,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啊?”
“……不是让你别说话吗?”那头男声不耐地道,“把嘴闭上!”
谢恒颜却顿了顿,又把脑袋贴在通口堵塞的地方,偏是一个劲地朝他问道:“印斟怎么样了?你没有抓他投海吧,他现在还是昏着的话,会不会有危险啊!”
外头那人显是被他问得恼了,直接静了下来,半天没再吭声。谢恒颜也怕惹他生气,慌忙敲了敲头顶密封的箱面,哑着嗓子继续喊道:“喂,谢淙!”
话未说完,忽而一只大手陡然下落,几乎是发了狠劲,将那堵住通口的木箱一次穿得透了底面,随后不由分说,往谢恒颜嘴里塞了一团湿淋淋的什么东西。谢恒颜“唔”的一声朝后往退了两步,等到反应过来,发现好像是一坨沾了清水的软布,紧接着另只温暖有力的大手也从破开的缝隙里伸了进来,外头那人似乎矮下了身子,压低嗓音对他说道:“过来,把手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