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偿顽固地道:“救海霜!”
“——好好好,行行行,你烦不烦!小爷我帮你就是了!”谢恒颜一咬牙,心一横,干脆凑往封偿耳边,小声说道,“但我们说好了,你须得按照我说的去做。”
封偿一听有戏,登时傻乐呵一脸:“快帮我。”
谢恒颜一本正经,伸出两根手指,在封偿面前晃了又晃:“倘若你行动方便,就去船舱里搞两条小船出来……注意,是两条,不是一条。”
封偿:“两条船?”
谢恒颜:“一条你自己用,爱往哪儿就往哪儿,还有一条,你得替我捎个人出去。”
封偿疑问道:“捎谁?”
“到时我先用精神控制,一鼓作气给人直接放倒。然后你出点力,把他塞进小船最安全的地方。”谢恒颜一字一字,很是清晰地道,“反正不管你怎么折腾,那个人不能出事,千万不能,听见没有?”
封偿面无表情,道:“……噢。”
谢恒颜抬了抬下颌,很是危险地道:“听懂了吗?”
封偿点了点头:“听懂了。”
“听懂就好,照我说的做。不然差一步,你家海霜就救不成了。”谢恒颜拍拍封偿的肩,“现在你就去找船,我先去忙我的事,等咱俩都处理好了,你再过来找我……明白没有?别发呆呀!”
封偿还是点头,说:“明白了。”
于是谢恒颜当下不再拖沓,也不知在心里打什么算盘,撒开俩小蹄子,一个转身就跑没了影儿。独留封偿一人站在原地,定身杵了许久,后又从地面上缓缓起身,走回木花雕窗旁边,远望船外无限飘摇的波光,虽是满面无神僵滞,嘴里挤出的话语却异常地清晰有力——
“可是……我根本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啊。”
*
天刚蒙蒙亮,海面逐渐升起一层模糊朦胧的雾霭。
海风是咸腥味的,尤其是在清晨时候,苦涩里带有几分说不出的冰冷锐气。
然在此时此刻,船舱内部长廊拐角,暗间矮房,数不清的角角落落,照例未有灯燃,从始至终昏暗的一片,直教人走起路来,基本全由自己摸索。
彼时谢恒颜一手端着烛台,而另一手里紧紧握着门把儿,干站在门前转了又转,想了又想,似乎正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下手。
……谢淙令他消除印斟的记忆。
此事对于大多数善控人心的傀儡而言,实际并不存任何所谓的难度。
但谢恒颜之所以感到为难,无非是他不太想以这样强硬的方式,抹除印斟与他仅此唯一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