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偿微微躬身,在他面前跪了下来:“你救救海霜。”
“我若是救得了她,谁又能来救我?”谢恒颜喃声问道,“谁来救一救我?我才是感觉快死了……”
谁也救不了他,如今便是堕入泥海深处,无人能前来与他救赎。
封偿闻声抬眼,与谢恒颜相互对视,随即露出同样迷茫无助的神情。
“喂,丑东西。”
谢恒颜蹲下来,双手抱住膝盖,以便于面对面地同他形成平视:“你说,世上若有一个离你最亲的人,他一直在默默做着傻事——就是错到头,没人会原谅的那种。你是帮他,还是拦他?”
封偿眯了眼睛,神情单一木讷,似乎并没有听懂谢恒颜在说些什么。
谢恒颜见得如此,只好长叹一声,语气多少带有一些落寞无奈:“算了……你怎的比我还蠢。”
“帮他。”
片晌静默过后,封偿终于开口应道:“自然是……帮他。”
“为何?”谢恒颜怔然道,“就算他与全天下人为敌,你也要义无反顾地帮他吗?……你确定不是在害他?”
封偿大概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勉勉强强将他这一段话听懂大半。
但他出声之时,从来不存半分犹疑:“如果,我很爱一个人,那就只要她开心,做过不会后悔的事情——即便天理不容,我也甘愿与她共同承担后果……生也好,死也罢,我都无所畏惧。”
“爱?……爱什么?”谢恒颜杏眼睁得溜圆,“我爱我爹,这算是爱吗?”
封偿:“……算是吧。”
谢恒颜艰难道:“我不懂,你说的爱……就是绝对的服从,以及无限的包容吗?”
封偿想了想,回答说:“不是。”
谢恒颜问:“那我应当如何表现,才能算是爱他?”
封偿说:“如果像你说的这样做,肯定是不对的……你爱的那个人,也不会感到高兴的。”
谢恒颜目光微黯,随即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感到高兴。”
封偿不说话了,也就这么跪立在原地,怔怔看他,木制的面庞上挂满了无措与迷惘。
许久过去,他仍是伸出一手,试探性地拽了拽谢恒颜的衣角,说:“你……你先想办法,救救海霜。”
谢恒颜霎时回神,总归拗不过他如此固执,遂只好道:“这事与我商量,没得用啊……你得去找我爹说。”
封偿满面呆滞:“不,你先救海霜。”
“嘶……”谢恒颜无比头疼地道,“你这傀儡到底是咋做成的……脑袋里面没有筋吗?我说什么话,你听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