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谢淙彻底控制他的意识,甚至借以某种未知术法,险些将他全身筋脉尽数震断。
后来的事情都记不大清了,只隐约记得谢恒颜一直在旁拼命阻拦。然印斟当时神识尽碎,眼前几乎是一片昏暗——那谢姓父子二人之后说了什么,他全无印象,等到再度醒来睁开眼的时候,已身在此处陌生幽闭的矮房之内。
印斟低头侧目,发现穿的衣服似刚让人换过不久,之前重伤留下的血污也做过清理,外带身下还铺垫着一层细软的薄被。
他怀疑适才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谢恒颜多半在这里待过一阵。
那他现在人呢?
——忽然屋后传来几许轻缓微弱的人声。
印斟屏住呼吸,只听外有一人低声道:“里面那个,醒了吗?”
有另一人答:“没醒,这会儿多半还睡着。”
“……给他弄起来。”
“是。”
伴随“吱呀”一声尖锐刺耳的轻响,印斟猝然倒退数步,房间由人施力掰开一条细缝,有微光传来,刺到眼睛都在发涨。紧接着自外缓步走进两具堪称“人形”的古怪妖物,身近九尺余长,人首木身,面无表情,步伐机械,进门二话不说,劈手拧过印斟的胳膊,直截了当便朝门外狠命拖拽。
“……你出来。”
印斟未及做出任何反应,下意识想要出手挣扎,然彼时肩臂腕间具是阵阵刺痛难消,根本使不上力气,三两下便叫那俩木身傀儡反手一箍,拎着脖子一并拖出了门槛。
屋外陡然一阵苦咸味的海风冷冷拂至面上,印斟眼皮虚沉,胃部微有痉挛,走路时甚至忍不住想要干呕。
然待被迫拽离身后幽闭的内间,方觉脚下地面乃是木制的甲板,踩在上头一阵嘎吱作响,而他此时身在一艘行驶于海面的窄小货船上,四面皆是围栏,已微有些旧损,再往后方是整齐一排紧闭的暗间,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幽深一片,几乎没有用到灯火照明。
印斟再回头看他身边两具表情麻木的人形傀儡,心下倒隐隐约约地明白过来——这一回,恐是一头扎进了傀儡窝里,凶多吉少。
“你随我来。”其中一具傀儡道,“我们主子要见你。”
印斟没有说话,而另一具傀儡已抢先拢住他的肩臂,迫使他弯折腰身,缓缓朝下跨过数级台阶,直至踏入货船内部光线晦暗的封闭船舱。
中途印斟始终一言不发,他不问话,也不再反抗,身旁一左一右两具傀儡亦是惜字如金,唯独镣铐与锁链相互触碰不断发出脆响。
整艘货船上下毫无声息,皆是说不出的古怪诡异。三道身影齐齐穿过黑暗的长廊,最终抵达廊末一处隔有厚纱长帘的木门跟前,傀儡轻叩门扉,后又毕恭毕敬地出声说道:“主子,你要的人,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