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姑娘好意。”
谢恒颜双手接过瓷瓶,顺势将它塞进怀里:“一会儿回家让师兄涂, 师兄最宠我了。”
“宠个屁!”康问小声骂道, “臭蝗虫。”
黎海霜只道:“二位公子先坐一会儿,我手头还有一些事情得做。”
康问:“不不不, 我们……”
正说话间,黎海霜已径自一人绕到了一旁的屏风后边儿, 温下声音, 似对什么人轻轻说道:“相公,起来吃药啦, 刚刚煮好的, 小心烫嘴……”
此话方出,康问只觉心里“咯噔”一声——弄了半天,这房间里原来还睡着个人!
谢恒颜也是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抬头与康问对视片刻, 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但闻屏风后方一阵极其微弱的动静, 黎海霜约莫正端着什么瓷器,在小心翼翼给她称为“相公”的男人喂药——至于那个男人, 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甚至没有咀嚼吞咽基本应有的细微声响。
可黎海霜的一举一动, 却很是温柔。她一面将瓷勺搁在嘴边一点点吹, 一面缓缓出声安抚道:“相公, 多喝一点儿啊,不吃药的话,身体好不起来的。”
“不苦了,不苦了,霜儿给你多加些糖。”
“阿偿啊……阿偿,你要快点好起来,等到来年的时候,霜儿给你生个大胖娃娃。”
等等……阿偿?
康问探头探脑试图朝里一望,但那屏风摆得实在碍眼,寻常人的目光压根投不进去。
好在过会儿黎海霜便端着瓷碗出来了,眼底仍旧挂着一丝歉疚的苦笑:“让二位见笑了,咱这房子委实太小,一家子人挤来挤去,都是住在一块儿。”
康问心说这姑娘多懂礼貌多贤惠啊,唯一可惜的就是嫁出去了,年纪轻轻却像在守活寡。
黎海霜坐下来给他两人将凉茶倒满,康问便在一旁管不住嘴,有些好奇问道:“黎姑娘,屏风里边那人……就是你的丈夫啊?”
黎海霜脸泛红晕,羞涩点头:“是了,那位就是我的丈夫,封偿。”
谢恒颜小声嘲道:“问那么多,脸皮真厚。”
康问在桌下狠狠掐他一记:“要你管,臭小倌!”
“其实说起来,我俩还没正式成亲呢,那会儿嫁衣都准备好了,阿偿却突然病倒了。”黎海霜如是说着,神情难免多出些许落寞,“他这一病下来,咱背后整个家就跟着一起……转眼垮没了样子。”
康问道:“难道你加现在……就没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丁了?”
黎海霜摇头说:“先前我爹在的时候,有什么重活儿都是归他做的。自从他走之后,家里事情大多由我来打理……至于日常所需的用品和饭食,便全靠街坊邻居施舍接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