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
“玉潭城到袁州大营?”
“是。”
想起那一夕风流,我边赧颜边接着下笔:“为何跟着我?”
他又提笔。我有点想笑,他没着凉可以说话的。这是一心学我了?
我抽出他的笔,写:“教主的舌头可有大碍?”
石慕呆了一下,总算懂了:“担忧你。”他犹豫着说,“中军帐,不知道,进不进。他爱你。”石慕强调,“很爱你。”
我悬在半空中的手腕顿住。一滴墨滴到纸上晕开,我才落笔:“多谢你带走我。”
石慕不再说话,嘴角僵硬地向上扭曲。他似乎有些开心。
第72章
标题:金沙白雪
概要:陇山千万仞,鹦鹉巢其巅
我着凉并不严重,养精蓄锐两日后就恢复了。客栈中,我问石慕:“能否送我回长安?”“好。”他一口答应,但提出,“去塞外,见酒神。”
“好啊,四神中只有酒神我没见过了。一年之内回长安就行。”我同意了,并告诉他,“我在戒酒,教主多担待些。”
于是我和石慕一道骑马北上。入冬后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初时我常因戒酒而失眠,睡着后却往往冻醒过来。醒后手足冰冷发麻。犯起酒瘾时,又要发很多虚汗。酒虫在喉中蠢蠢欲动。我恨不得以铁丝将酒虫勾出来踩死。
一晚客栈中,我腹中绞痛,不得不下床蹲地,手捂小腹等这阵疼痛过去。手不听话地颤抖不已。石慕原本安睡如山,一下蹲到我旁边,擦去我额上汗,又在我周身游走一遭。他掌心暖烘烘的,蒸走我一身冷汗。他收回手,将我揽进怀里,熨烫舒适。我跟他道谢:“我扛酒瘾有你陪着,好受多了。谢谢你。”他说:“不谢。”
到凉州首府金城时,我戒掉了酒。来往行人冬服大多皮毛向外。石慕说:“冷,加衣。”我说:“凉州靠近西域,胡风盛行,荷毡被毳者众。长安城中少有人这么穿,容易被憎恶胡人的人骂。”石慕评论:“穿什么,管不着。”
我们去裁缝铺中购置冬衣。入店有小鸟招呼:“官人来啦!官人来啦!”那小鸟体羽雪白,羽冠淡黄,颊上有橘黄色圆斑。伙计跑过来迎接,我问:“这鸟就是‘陇山千万仞,鹦鹉巢其巅’中所说的鹦鹉吗?”伙计说:“是啊,西域的白鹦鹉。之前一位客官拿来换走了店中的袍子。”石慕食指轻轻顺一下鹦鹉被毛。伙计递给我一件大虫袍子:“店中新制的虎皮袍,暖和得很。胡人都以有虎豹皮为荣的。”我摇头:“太招摇了。”石慕拿一件纯黑的披上身:“要这件。”伙计说:“好嘞,黑羔羊皮披袍一件。”石慕又取一件雪白的对我说:“要这件?”伙计忙不迭说:“白鼬皮翻领披袍正好与这位官人的发色一致。官人的一头白发不似凡人啊。”我摸着月余未染的头发说:“有没有什么能挡白发的?”伙计往里小跑:“有的,冬天正该戴胡帽了。”他回来递过两顶皮毛帽子,一黑一白,说:“帽两边有护耳,垂下来盖住耳朵。不仅盖住头发,还很暖和的。”石慕边给我放下护耳边说:“要这些。”我说:“多少?”伙计引我们掌柜那里说:“一两五钱银。”石慕递银元宝,掌柜找银开票据。掌柜蘸墨的砚台绿油油,我问:“这砚台是什么做的?”掌柜吹吹票据说:“洮河绿石所制的洮砚。”我说:“洮砚乃是四大名砚之一。你们店生意真好。”掌柜给我票据:“咱家做的老实买卖,名声好,生意就不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