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而身形矫健的猞猁一心复仇,气势逼人地踏着滚滚魔焰,令万物不可近身,带来的威压令人背脊一凛。更逞论凄厉怒吼如震天惊雷,令战场中的万物齐颤,而利爪似崩山巨石,被它笼罩便如同被死亡阴影覆盖,血煞之气兜头而来。
与猞猁相抗的剑光却也不占下风,剑招从容宕逸,精准而举重若轻地截断尖牙利爪的攻势。那剑气携着霜寒之息,无端扬起一场极寒冬夜的飞雪,剑光又似乎能凭空伸长一丈,割裂滚滚魔气,直取猞猁命门。
数招之后,魔焰嚣张的野兽似是看出对方并非善茬,再怎么避其锋芒,无数剑光还是没入了体内。
燃着黑焰的血在猞猁走过的路上蜿蜒,它眼中猩红凶光愈亮愈厉,寸步不离地紧紧盯着潋光,龇着尖锐利齿,势要咬断那袭黑斗篷。
潋光也无畏无惧,不退反进,出其不意,剑走偏锋。
猞猁到底是岳洛多年的伙伴,对逍遥游实在太熟悉了,夏歧只能用更快更繁复的变招来应对,饶是如此,利爪又一次架住剑锋,尾鞭猝不及防地抽到他的后背。黑斗篷卸去不少力,却还是让他浑身骨碎一般地疼。
他已经挨下数次偷袭,之前没有好全的伤裂开不说,又添了几分新伤,不由蹙紧眉头,迫切结束的心绪催得剑光越发狠厉迅疾。
交手的短短片刻,因着猞猁不遗余力地进攻,一兽一人已战出殊死搏斗的架势。
潋光虽雪亮不减,夏歧持剑的虎口早已被震得发麻,周身沉黑滚滚的兽影仿佛无处不在,耳边的野兽低吼不曾消失,而被野兽盯上脖颈的危机感也越逼越紧——
似乎在等他放松的一霎,那利齿便会顷刻撕咬上脖颈。
当惯了猎人,夏歧轻易便将警惕与松弛维持在极度平衡,然而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开始从猞猁的进攻中察觉出稍有滞涩。
他已引着猞猁离开高柱很远,不知闻雨歇那边如何了,是不是已经毁去法阵,动了十方玺……但看得出猞猁保有余力,这番变化似乎与十方玺无关。
夏歧又是一剑格开利爪,金属与利物相撞出森然的杀伐之气,他在眨眼间与猞猁错身分开。
然而巨兽明明伤不至此,却没有立刻敏捷反扑过来,而是围着他踱了几步,垂下的兽眸猩红一片,却凶光稍减,目光灼灼,像是要将他的神魂也看透。
他疑虑重重,只闻芥子里传来清宴的适时提点,竟是剑穗上的那抹神识留意着他的战况。
“逍遥游与潋光结合,而阿歧的剑意也有三分与岳洛相似,契兽想必察觉到了。”
他闻言一愣,虽说剩下的七分带着浓重的个人风格,足以让剑意天差地别……契兽猞猁还是敏锐捕捉到与主人相关的细枝末节。
猞猁不动,夏歧也静观其变。
其实如今牵制住猞猁,他的私心并不想将猞猁杀死,一来因为猞猁是岳老阁主的伙伴,二来便是契兽还有原身,是能试着净化魔气的。只要等闻雨歇毁去法器,他将猞猁重新封印,带回去让秋颂试试,说不定能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