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局势以定,这一战当是折了蛮人大半兵力,近几年都不会贸然来犯。其实我们也可以以此为机,待休整后长驱直入,一举直推至冰原一带,彻底灭了他们,开疆扩土,以敬朝廷。”
姚十三枕在冯汉广臂弯上,手里有意无意绕着这小鹰还有些湿气的粗发。“重归朝野,对您,对益州军未尝不是件好事。既然有我在,也不用担心再遭计算。将军何不考虑几分?”
冯汉广侧过身来,鼻息带着野性的频率匀着打在这伤员额头上。
“叫你好好休息,不是让你躺在这还替我心思政事的。”冯汉广语气中似有愠味,又有心疼。
“以后还是要把你带在旁边。我这才离了几个月,命都差点被你自己玩没了!赵文礼那个贱人,到底是想对我冯家斩尽杀绝!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自己跑得出来的?”
姚十三艰难往他怀里再蹭上几寸,身子轻得像个没骨头的猫儿,道:“还不是将军您赐给我的暗卫得力。”
冯汉广愣神,思索半天,才想起还有暗卫这么回事。
他确实在刚将姚十三接回来那阵安排了个掳来的死士给他,叫他随意使用,哪怕挡剑也是有了用,毕竟当初他是抵了多大闲言碎语,多少骂声于不愤,才执意提个低贱小官儿做了军师,生怕有人再出于嫉恨对他出手。
可时过境迁,自姚十三上任后益州军渐入正途,各事各处到细小琐事都被他打理妥当,样样俱全,甚至于本受了蛮族侵犯一片水火的益州城,如今这幅人声鼎沸商甲兴通的模样,也不过短短三年,拜他所赐。
也就渐渐没了对姚十三的质疑谩骂声,渐渐也便不再以出身说事,渐渐的,他也早就忘了自己曾经为他插过暗卫这件事。
可那暗卫有这么厉害的吗?他都记不清了。
冯汉广支起头来,目光从上至下给他扫了个遍,又轻手捏着肩一路摸下去,随着手下人身体微微发颤,他能感受到姚十三一袭薄衫下到处裹满厚厚一层纱布。不禁恨得牙关咬紧。
“赵文礼这个狗贼……他到底伤了你多少!我定要他全数奉还!不行!我这就去带人寻他讨个说法!胆敢动用私刑……”
“汉广……”
他见姚十三捏住自己前衽,埋头闷着,似有哭腔的喊住自己。
是久违了的直呼名讳。
“对不起……我……我失手,把他杀了……”
“什……!”
他见姚十三再扬起张无助的脸来,满是泪水。
“怎么办……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跑……”
谁又不知道,杀死朝廷命官,可是个极刑大罪。
冯汉广震惊中看着他,半晌,再开了口。
“都有谁看到了。”
“没人……”
姚十三颤抖着发话,高烧带得面色潮红映起满面泪痕,在身侧人炙热目光下,化成一滩水去。
冯汉广知道姚十三被逼急了是会下得去杀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