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发生,那也许只是他佛心作祟,看不得苍生受难,跟着情绪不好罢了。
如意了然,心里轻松了些,笑着将她放下来,又塞给她两枚果脯。
小荷叶接了过去,却没马上吃,只仰头看着她问:“东家和沈大人一样,都是善良的人,对吗?”
这问题像只是孩童的戏言,但如意听着,心里却颤了颤。
善良的人吗?
“不是。”她抬眼看了看前头乌泱泱的难民群,唏嘘地道,“沈大人是,我不是。”
她做这些绝不是因为善良,只是因为他罢了。
小荷叶眼里飞快地噙上了泪。
贺汀兰嗔怪地推了推她,忙去将小荷叶哄好送回沈府,然后才与她道:“你如何就不是了?你若不是,东郊那些草屋也修不起来。”
“我和沈岐远不一样。”她笑道,“沈岐远是自己有十颗糖,便会舍得给人十颗糖。我是自己有一百颗糖,才会舍得分十颗给人。我的善是有条件的,他没有。”
所以成神的是他,不是她。
贺汀兰直摇头:“我管什么十颗糖百颗糖的,你们都在做好事就对了。小荷叶很喜欢你,你下次不许在她面前这么说了。”
如意敷衍地点头,与她一起上车,路过驿站的时候,正好看见有几辆从其他州远程回来的车正在卸马。
算算日子,拂满和燕宁也该回了。
想起云雀说的事情,如意轻啧一声。
她不想利用沈岐远,那么,这事儿交给谁比较好呢?
“你挑的地方倒是好,一眼看过去没有半分颓唐,尽是莺歌燕舞。”雍王坐在酒座间,眼里满是慈祥,“今日怎么想起请本王喝酒了?”
如意敬了他一杯,含笑道:“一直忙碌,未曾报答王爷在十里风亭的相助之恩,还望王爷宽宥。”
雍王笑着摇头:“当日猎场,本王也只是说了实话,若不是你与那沈岐远,你娘亲的冤魂到现在都还无法昭雪。”
提起沈岐远,他又有些生气:“你是个好孩子,知道感谢本王,那位沈大人可就是持恩自傲,不通人情了。”
如意下意识地想替他辩解,但今日志不在此,她也就将话咽了回去。
酒过三巡,雍王起身如厕,冷不防就听见了隔壁茶座的低语。
“徽州早就是大夏的徽州了,你若不信,只管去一趟就是了,那儿的知州都唯大夏使臣马首是瞻,每年的赋税都变成了使臣府上的金饼子。”
“大夏近年来屡有起战之心,咱们又不想打仗,自是要捧着人家的。”
“就怕仗没打起来,徽州直接就变成大夏的国土喽。”
这话有些严重,饶雍王只是个玩乐王爷,都忍不住推开了隔门。
门里是几个带着行囊的商贾,见他闯入,皆是惊恐万分:“做什么?”
“尔等不妨仔细说说。”他道,“什么叫徽州直接变成大夏的国土了?”
徽州是商贸最盛的地方,南来北往,每年上交的赋税比附近三个州加起来还多,一向为陛下所看重。大夏使臣想捞些油水无可厚非,但若他国之臣能轻易支配大乾知州,吞没大量赋税,这事可就严重了。
大乾国库空虚,徽州的赋税是每年收入的大头,直接影响到各个王府的赏赐和月俸,利益切中己身,雍王才更着急。
几个商贾并没有提供什么证据,而是将徽州的情况说了一遍。雍王听完,也没了喝酒的心思,回去就与如意告辞,先回了王府。
如意也不着急,安心地等着。
几日后,如云雀所说,拂满和燕宁带着一些证据回到了会仙酒楼。
“真是叹为观止。”赵燕宁说,“大夏已然是动了战心,这三个月里在边境抓走大乾女子逾百,还屠了两个村庄。徽州之地,竟有几条街上挂的都是大夏的战旗。我抓人询问,他们却说那是使臣府邸附近,挂他们的战旗是对使臣的尊重。”
徽州知州为了隐瞒自己的无能,没有将这些摩擦向临安汇报,强行维护着两国之间的稳定。但张氏自尽而亡,使臣干脆就撕破了脸皮,修书回大夏,言明大乾如今天灾刚过,人心不齐,是攻打的最好时候。
“他若能早三个月禀告朝廷,我朝也能有准备的时间,但到现在,陛下还被蒙在鼓里。”
如意听完,只道:“家国大事,岂是我们这种小商贾能商量明白的,你们且将这些证据都交去官府吧。”
赵燕宁有些迟疑:“就这么交上去,恐怕会被积压。”
“往常也许会。”如意看了看外头,“今日是个好日子,你们现在动身,过去应该刚刚好。”
什么刚刚好?赵燕宁和拂满都没太听明白。
春日临近,天色放晴,积雪化开的时候,路上行人反而稀少。
魏子玦立马在朝天门之下,有些焦急地往来路处张望。
三日前如意就说今天是个好日子,他也不知好在哪里。她让他在这里等,他便就在这里等。
只是,要等谁呢?
第115章 是忙还是不想见我
真正的高手,就应该端一盏茶稳稳坐在露台的狂风之中,胸有成竹地抬头仰望天空:“一切都如我所料。”
语气要漫不经心又略带张狂,再配一个看透世俗的眼神。
很好,很完美。
如意是打算这么做的,毕竟拂满和燕宁已经出门两柱香的功夫了,只要再过两炷香,他们就能到朝天门,遇见等待良久的魏子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