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老翁听着门边响动的铃声,将手中的三个铜板摆至桌面,“无以为谢,免费赠你一卦。”
顾南行稍稍扯开衣襟,放逃了些衣衫里闷着的热气,说:“客气,只是在下家成业就,没什么要算的。”
老翁瞥去一眼,笑道:“不摇也可,即算即解。”
言罢,手指飞快点动着,就在停滞不动的那刻,老翁开坛悠然地抿了一口,才道:“北侧水岸,易姓男子,落水逢凶。”
心头倏然跳空,只觉得额头朝前猛地一坠,顾南行自梦中惊醒。睁开的双眼来不及懵然,他便忙慌着确认现实,才知道自己是在酒窖中睡了过去,手里攥着的货单还散在双腿间。
幸而愕然只是余在梦中,待到顾南行迎月踏回房门时,易沁尘正披衣酣睡。
临到月初,近日赶着结算工钱,易沁尘连日帮着账房对账,算来已是两日不曾合过眼了,再有昨日为了替钟鼎山新收的弟子拾回误落水池的纸鸢,他便逞强自池中淌了一遭,上岸时双眼呛得通红。现下他困得疲乏,竟连床榻都懒得上,索性倒地就睡了。
余悸尚存心间,顾南行走近靠坐在他身侧,瞧那匀和伏动着的胸膛,才安心地往他颊侧贴了贴。
账簿墨纸铺了满桌,一支墨笔险些被风吹动,就要滚离桌面,顾南行伸手挡下,顺势将烛台上余的一点火光吹熄,便紧挨着易沁尘的后背一同躺了下来,自身后将他笼在怀里。
夜是静的,除却在沉睡时和夜深后,顾南行还在别处感受过这种沉如死水的寂静。他在半睡半醒间试图想起往常经历过的某个时刻,忽而像躲在母亲尸身下那般木然,又好似被拽回萦州,双耳在风沙中将要触到那声震天炸响。
他本能地惊动了一下,缠在易沁尘腰间的手猛然收紧。待意识愈渐清晰时,他便感知到温热从指缝中漫上了手心。
易沁尘在睡意朦胧中张指扣住了那只不安的手,继而便要转身去按揉他的头。
也才侧身换了方向,顾南行便先窝了过去,就把脸埋在那人的胸膛。他习惯这么求取安慰,就和易沁尘也习惯他自后背搂着自己睡一般。
“酒窖可都打理好了?”初醒时,易沁尘的声音还带着点哑。
顾南行说:“反正比我好多了。”
易沁尘清醒不少,最先搭起身子,小心翼翼地往他左臂上按去:“是旧伤复发还是哪儿不舒服?”
“忍忍就好。”顾南行伸指去勾他的散发,指节尚未缠牢一绺,易沁尘便起身要走。
“这如何能忍,我去取药。”
小臂一紧,易沁尘未设防,转而被一把拉倒进那人的胸膛,再又被抱着旋了一圈,仰躺在地面上。
顾南行把人压得紧实,腿间相错着,晨起时的欲望便直直地抵在他身上。
“你也知道忍不得,那还这样冷落我。”顾南行低声说着,一手挑开腰带,往旁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