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一语传来,张凌猛然松了十指,又觉肩头被人揽过,那副警戒的姿态立马收敛了起来。
陆天睿往他肩头拍了一把,收手朝姜瑜行礼道:“太尉见谅,这是家弟,不久前才被寻回身侧的,末将还没来得及教他礼数,失礼了。”
姜瑜应道:“陆大将军言重,时候不早了,老夫先行告辞,得空再聚。”
“太尉慢走。”
姜瑜颔首示意,提摆上车前余光仍带疑虑。陆天睿捕捉到了那点异样,直到目送那身影钻入车帘后,才不轻不重地往张凌的后脑拍去:“楞头小子,自己在这儿挨冻,也不知寻人喊喊我,等了多久?”
张凌愣了愣,才笑道:“反正闲来无事,也不过等了区区一个时辰罢了。”
“说吧,等我做什么?”陆天睿细瞧着他的神情,也不多问。
“回家啊,官员散值了不得回家吗,”张凌抬脚将落叶踢远了,“为了等哥,我可挨了一整天的饿呢。”
“府上的饭菜不合口味,你自己就不知道买点东西吃吗。”
“又饿不死。”
“讨骂,”陆天睿捏起他的后颈,带人往马匹走去,“走了,外头多冷,我先给你买个烤红薯垫垫。”
张凌缩起脖子,说:“阇城里的红薯比不过季冬挑的甜,吃不惯。”
“不甜那是你手气差又挑不好,这回我给你挑。”
张凌得寸进尺地笑了:“那顺便再买只烧鸡尝尝呗。”
“由你。”陆天睿扯过缰绳往他手上递去,却见那人手背指节处落了大大小小的伤,目光逡巡着往别处寻去时,又见他颈侧划痕处渗出的血都已凝起了。
“身上的伤怎么来的?”陆天睿脸色稍沉,手中动作也慢了不少。
“砸墙,锤人,你觉得怎么来的就是怎么来的。”张凌惧他再问,上马后便先提绳跑远了。
将近傍晚,烟火气添进了寒凉,自锅炉中腾出的雾气是一片暖烘烘的乳白色,张凌余下陆天睿守着烤饼和红薯,自己先去提了只热腾的烧鸡回来。可自回到阇城后,盯着他的眼睛好似就没少过,又觉异样,他特意避开某处的视线绕入街巷,前路却有一人怀中抱刀,自转角悠悠行来。
那人侧身背靠墙面时,张凌才见他高扎的马尾已将后方的帽檐高高顶起,前方的笠帽由此便被压得很低,唯有下半脸庞依稀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