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不胜烦扰,转头欲走时,又一身影自高墙跃下,截住了另一方的出路,张凌认得那面庞,却也不免攥紧了手中的油纸。
抱刀之人朝他走来,开口道:“别紧张,我们今日不是来盘问,也不是来杀人的,这小兄弟跟了你两日,也算老熟人了,你既然和陆大将军熟识,也该认得他是哪旁的人吧。”
林颂这年纪个头窜得快,眼下已比原先高了近半个头,张凌还在许弋煦身旁时曾在江宅外见过他,如此左想右想,张凌缓缓侧过身,意欲看清笠帽下的脸庞。
“你是谁?”张凌问。
那人脚步忽停,扬唇笑了起来:“忘了说。”
一双手盖上帽顶,帽檐自眉眼处划过,右眼处的眼罩仍有碎发遮挡,却也难免一同露于天光下。
“暗卫代职首领,谷南行,”顾南行手提笠帽转了一转,独余左眼还露着笑意,“我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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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凌再回去时,手中的烧鸡被风吹得只剩半温,他循着原路去找陆天睿,却在暗沉的天色中,看那人抱臂守在街角等他,怀中煨着的还是给他挑的红薯。
可回到陆府时,红薯还是凉了,待重新烤热再端来时,陆天睿什么都不曾问过,只惯常提来药箱,替他上药。
“你那么多钱,都用到哪儿去了?”陆天睿似是想了很久才问出这句话,而更想问的,却迟迟没说出口。
“花光了,”张凌没急着去掰红薯,只是看着自己的双手,“哥是不是还想问,我今天到底见过谁了?”
擦药的手显然停了一下,陆天睿没敢抬头看他。
他们之间不会没有猜忌。他忘不了姜瑜看张凌的眼神,更想不通张凌身上莫名多出的伤口从何而来,五日的封城之期已让所有人暗自绷紧了神经,他不得不继续猜下去。
“都叫我一声哥了,有什么是不能和我说的。”陆天睿胆战心惊地等着他的回应,更怕他避而不答。
黄灿瓜瓤自表皮下爆出,香气冲了满脸,是御州才能尝到的味道。可张凌已在一日的冷风中大梦初醒,他知道跟在陆天睿身边的这些日子,都算是陆修送给他的,他始终还是那个被徐玢从西北带回来的张凌,永远替代不了与陆天睿失散的陆修。
如今他自己先从梦中醒来了,就更骗不了陆天睿一辈子。
“哥挑的红薯也甜,尝一口吗?”
张凌逃避了,陆天睿得到了最不想听到的答案,只将面前的手往回推:“不了,你自己吃吧,喜欢明日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