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卿饶有兴趣地抬眸看着易沁尘,便听他接着说道:“不知江副庄主可还记得当晚禁军追捕的那个逃犯?”
“你的人?”江时卿说。
易沁尘颔首道:“那人确实是囚犯,只是进狱前暂被我收买,时至逃狱那日,我已派人盯梢江宅多日,而后算准了时辰助他逃狱,让他假意出城遇上宵禁,再顺理成章地往回跑,目的就是逃到江宅,试探你。”
江时卿垂眸看着碗里的白粥,眼前浮现的是那晚袁牧城追着逃犯而来,同他浅浅地交了次手的场景。
可不知不觉间,竟已到了将近两人分离之时。
勺子轻碰碗沿,江时卿很快便回了神,说道:“不巧的是,遇上了袁牧城,没能再多试探几下。”
易沁尘却说:“这倒是巧了。”
江时卿微微挑起眉头,问:“怎么说?”
“试探你原是为了确认你的身份,本来还需费神思索着如何探清谒门庄的立场,却正巧引来了翾飞将军,那便正好让他做了这试金石。”
那旁话声方才落定,江时卿便轻轻弯起了笑眼。
也正是这么误打误撞地,他和袁牧城还有刘昭禹之间,便成了个互相利用的关系,如今把话摊开了讲,这些个机缘巧合,他自己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江时卿随即放了碗勺,说:“试探谒门庄的立场就是刘昭禹要你做的事?”
“原本是,但如今不是了,”易沁尘说,“江副庄主曾与颜凌永生过嫌隙,此事稍一打听便能知晓,如今江副庄主手握谒门庄,侑国公又如何能轻易放过你,轻易放过随时可能与他对立的谒门庄。我就想问,江副庄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江时卿说:“颜有迁不知谒门庄势力如何,又以为我便是庄主,于他而言,对付谒门庄最稳妥的方法必然是先将我困于这阇城,只要我的安危被他掌握手中,谒门庄便成不了多大的威胁,到时他的精力自然也就全都放在与我之间的私仇上了。”
易沁尘稍稍朝江时卿那侧偏过了头,笑说:“这么说,江副庄主是打算自己当这个人质了,可是保险起见,谒门庄的人还能留在阇城里吗?”
江时卿亦是笑道:“不留。”
“孤军作战,能有几分胜算,江副庄主让自己成了釜底游鱼,身侧又没有帮手,怎么只身脱险?”
“不是还有易首领吗?”江时卿直视着白布下的那双眼,说,“江宅可暂做你的栖身之地,这双眼也可以慢慢养着。”
易沁尘笑意更甚:“江副庄主先得我心,是个人物。”
“不若今日易首领想来谈什么?”
“就谈这个,剩下的事,我们来日有的是时间再谈。”
易沁尘单肘抵着桌面,朝江时卿伸出了手掌。
江时卿笑着伸手往那掌心一拍,说道:“那便祝我二人,相得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