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用度都是分好的。”陆靖柔不习惯开口问别人讨东西,“要不我给你钱吧,小瓷件儿很贵,你这个月没花用岂不难受。”
她说着开始低头翻荷包,金瓜子没几粒,金叶子还剩五六折,余下全是散碎银子不中用。她索性扯松口,哗喇喇往桌上一倒——
“都拿走,看够不够。”
康生微微摇了摇头,道:“娘娘慷慨,奴才用不了这么多。”
陆靖柔不置可否:“这会儿周围没人,叫什么娘娘,叫姐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在御前伺候,处境比我还难,少不了使钱的地方。这钱我看还是少了点,你先收着,赶明儿我再找萧阙要。”
她自小是独生女,乍然得个伶俐弟弟,新奇又自豪。“你要听姐姐的话,拿到钱赶快收好。”陆靖柔语重心长叮嘱他,“你虽然个子长高了,但是年纪还小,不晓得钱的好处。岂不闻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多了能使磨推鬼。”
康生一直认真看她,末了眼底生出迷茫的笑意:“磨推鬼……这都是哪来的词儿?”
陆靖柔正要解释,门外一声响动,一个猴瘦猴瘦的小太监站在院子里。康生立刻开门出去,两人低声交谈几句。只见康生点了点头,旋即掀开水晶帘子进来,低声对她道:“皇上已无大碍,正四处找娘娘呢。”
陆靖柔抠着手绢儿,不大情愿。
“奴才陪您去。届时奴才站在门口,您回头就能看到。”皇命不可违,康生心下亦十分无奈,只得收敛心绪劝她。
“那……我要是喊人,你要赶紧进来救我。”陆靖柔把手绢拧成绳子,顺手打成丑巴巴的结。
“奴才一定办到。”
康生守在门外,她多少鼓起些勇气。陆靖柔后背黏在墙上,一寸一寸往里蹭。
“过来。”周遭蜡烛全灭,伸手不见五指,独独皇帝的声音响起。
“太黑我看不见。”陆靖柔怯生生转向声音传来的方位,“我怕摔跤。”
黑暗深处传来一声轻笑。脚步声由远及近,皇帝温软嗓音停在不远处。手,他说。
陆靖柔不知所以,听话地伸出双手。
一双纤细柔荑颤颤向他探过,夜风中白玉兰摇曳,别有暗香来。他发狠去吸吮她的软嫩唇瓣,唇齿间却是玫瑰甜色,若有似无。
身上衣料如单薄蝉翼,稍稍一捻碎做齑粉。皇帝噬咬她滑嫩肩膀,直劈入内,渴求再予他多些娇热。他的胸膛里燃着苦寂的火,日夜烧灼。如今她的呼吸,她的血肉,囫囵攥在掌心,这火轰然烧到她的身上,一个人冷,两个人就暖了。
他是一颗悲凉的种子,终于如愿以偿,深深扎根于这片温热柔软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