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上说着要给他们看,但旁人要是真要看,他估计还不一定给——只是逗弄他们很好玩儿罢了。
瑾王殿下这封信里的旖旎缠绵之意实在是太少了,左一句切记右一句当心,路千棠都能想象出那位写信时该是个什么表情了。
不仅如此,那位殿下竟然为那个黄大人活活写了二十五个字(暂时不可对御史下手,多加忍耐,天子耳目之下不可随意造次),估计是有苏淮巡查处的前车之鉴,生怕他一时兴起把那位黄大人宰了。
竟然比写想他的话还要多。
路千棠翻来覆去其实就为了看他信尾的那一句“日思夜念,无处凭藉,便夜夜留半袭温衾,恍若在侧”。
路千棠把瑾王殿下的悉心教诲只看了两遍就抛在脑后,反而对他没有多将缠绵之语诉诸笔端而耿耿于怀,在心里大大的计较了一番。
次日一早趁着日头还没那么蒸人,他们便继续赶路。
他们赶路并不十分着急,也不十分缓慢,时而瞧见酒家就歇上一会儿,虽不让吃酒,但是总有酱牛肉、拍黄瓜的下酒菜可以吃,到了午后日头太盛,路千棠也是寻着阴凉处去走,能让大家歇歇就歇了。
这会儿又到了晌午,日头盛了起来,这温度一蒸,把人的精气神都要蒸没了。
路千棠坐在高马上瞧见不远处有一条杏黄色的酒幡,遥遥晃着。
路千棠也被热得心烦,一瞧就忙招呼了一声:“前头有酒馆,我们歇一歇。”
他这话音一落,底下顿时一片乍起的欢呼声。
但他又一回头:“酒不行。”
欢呼声变成了低低的哀嚎声。
黄大人知道路千棠的规矩,但是上次被吓得差点尿裤子,实在是太过丢面子,这会儿刚进了酒馆,一看有酒,想着自己应当不受他的管束,眼下一点也不害怕了,一伸手就让店家拿酒过来。
路千棠使了个眼色,身侧的亲兵立刻会意,上前道:“大人,行进途中不能饮酒,这是规矩。”
黄柄的山羊胡都要翻滚起来了:“那是你们的规矩!不是我的规矩!我的规矩是陛下定的!”
路千棠那边啪地一撂刀,眼神凉飕飕地转了一个来回,黄柄被他这一拍吓得心里也一颤,但这就松口实在太丢面子,又不敢继续叫嚣,一时便僵持住了。
黄柄身侧的随从对那天的事情还心有余悸,很是聪明地给他找台阶下:“大人,您忘了,前阵子大夫可说过不能饮酒,这……还是算了吧。”
黄柄正擦着汗呢,瞄了路千棠一眼,赶紧顺坡下了:“我……我忘了,那……那就算了。”
陈宣瞧见这光景,嗤地低笑一声,招呼店家来了:“店家,这天太热了,你们有凉好的茶水来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