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千棠露出一些隐晦的不屑来,说:“我是受了梁王提拔,但我手底下的轻骑本来就不归属梁王,饶帅给了我下了军令,我便只认主帅的军令。”
萧怀鸣是领了梁衮兵不错,但如今大齐境内只有饶思幸和单池留持有帅印,路千棠身在梁衮,却不可能不认帅印,虽说军令如山,但他这般说法若是传出去,估计又要背一通骂。
萧明落玩味地看了他几眼,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对着烛光看了一眼杯上的花纹,又侧过头说:“是这么个道理,但——勤王怕是也没讨到什么好,郢皋的日子不大好过吧?”
路千棠仍旧不动如山,笑说:“调令下到哪,我们就去哪,天职而已,没有好与坏之分。”
萧明落笑着摇摇头,说:“跟你聊天可真是不容易。”
乐声正拔向一个高.潮,琴音铮铮而起,如翻天的波涛汹涌扑来,忽得猛一收声,像是缠在脖颈上的丝带被人用力一扯,曲声又渐入温和,恢复了曲初的细慢之感。
两人沉默了些会儿,待乐声落下,路千棠才又说:“不敢对殿下妄言。”
红萝一曲弹完便搁了琵琶,娇娇俏俏地踱到楚王殿下身侧,伸手给这两位添了酒,笑说:“殿下,回头可得问问四殿下,跟这位将军该怎么聊天才能讨人家高兴。”
路千棠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红萝又笑道:“若是奴家记得不错,四殿下应该是托将军带来一幅山居图,要送给我们殿下吧。”
萧明落但笑不语,自顾自饮酒,只有路千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萧歧润早和楚王通过气了?只有他自己还蒙在鼓里猜来猜去地打哑谜!
路千棠一时耳热起来,站起身告罪:“殿下恕罪,臣言行无状,冒犯殿下了。”
萧明落一摆手,笑说:“无妨,四哥说如此才能瞧瞧将军真性情,本王见识了,的确有意思。”
他说罢又大笑,红萝手执罗扇轻摇着,半掩面容,笑道:“四殿下信里还特意交代,叫八殿下不要为难将军,但奴家看来,再不把四殿下搬出来——殿下,您可就要被人家为难住了。”
路千棠闹了个大红脸,心说萧歧润什么都往外说,就是半个字也不和他说。
萧明落做出要赶她的样子,说:“行了,不要随意打趣——今日见也见过了,只是请将军来得匆忙,下次宴饮,还请将军带上那幅山居图,四哥在信里说得神乎其神,本王确实心痒痒得很。”
路千棠突然抓住了关键词:“什么信?近些日子寄来的?”
萧明落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微愣了一下,才说:“有月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