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侍从通报了,萧明落才施施然地坐起身来冲他笑:“怎么让路将军站在外头,快请进来。”
路千棠走上前来见了礼,这里一片香莺乱燕之景,谁瞧了去都要觉得楚王殿下这块美玉是彻底成了齑粉。但他眼明心亮,想也知道,既然叫他来见这位楚王爷,总不会是来欣赏王公贵子的风流韵事的。
他这般思忖着,心内却忍不住想起四殿下成天对外一副病歪歪的样子,暗叹了一口气。
萧明落颇为放荡地略一整衣衫,挥手请他坐下,叫美姬都退了开来,只留两个在旁侍酒。
随口寒暄了两句,萧明落半真半假道:“说来可气,我王府那管事的确实是老糊涂了,将军的拜帖竟然今日才拿给本王看,还请将军不要怪本王慢待了。”
路千棠也一笑,道:“不敢,臣早听说八殿下毓秀人物,如今有幸来了苏淮,能与殿下相坐饮酒已经是荣幸之至了,哪敢生不敬之心。”
萧明落忍俊不禁道:“本王早听说路将军的刀使得厉害,说是乱马之上、刀影之内,取敌方将领首级都如反掌观纹——倒是没想到没想到嘴皮子也不逊色。”
路千棠又是一笑,说:“殿下说笑了。”
小厮手脚麻利地上了酒菜,身侧美姬立刻上前给这两位斟好了酒,随后便很是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萧明落与他喝了两杯,又说:“将军大才,梁衮的仗都打得漂亮,如今被调来苏淮除什么山匪,真是屈才了。”
路千棠神色不动,说道:“除了山匪也是保一方平安,事关百姓身家性命,没有什么委屈的。”
萧明落很爱笑,笑得大都开怀,不像某位殿下凤眼一弯觑你一眼,瞧他唇角带了笑,时常让人分不清那位到底是真高兴还是在用眼睛骂人。
这位殿下倒是给人一种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意味,让人觉得他好像平生志趣就在这半盏酒水里了。
萧明落又笑,说出的话却不大好听了,他说:“本王以为刀使得杀伐果断的,说话也该是直来直往的,将军倒是张口就绕人,怪不得还有人骂你口蜜腹剑。”
路千棠也不恼,抿唇一笑,说道:“殿下坐定苏淮,眼界却是翻了十万八千里,连臣挨的什么骂都知道。”
萧明落只笑笑,挥手叫伺候的美姬出去,说:“叫你红萝姐姐过来,给我们将军弹一曲。”
不一会儿一红衣美姬抱着琵琶上前见礼,又步履盈盈地走到了珠帘后坐下来,指尖轻拨慢捻,婉转的古阳小调便流进了杏烟水里。
萧明落跟他举杯笑说:“梁衮的副将,算起来应该是梁王的人,跑来郢皋勤当今天子的王,不用听说也知道将军该被怎么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