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偃明厌恶妖媚的精怪和厉鬼,就连日常最刻板的卫道士,也不如他十分之一的洁身自好,“花瓶娘娘”这不知检点的玩意儿撞上他,也算是倒了霉。
张海生腹诽的年轻男人此时正独自一人站在公园的下风处抽烟,骨节分明的指节间夹着精致的烟卷,端头细长的烟雾朦胧忽闪,与深谙的树丛交织成密密的棉网,而他则是网中等待捕食猎物的蜘蛛,虽为正道,却周身一股刀戕肃杀之气。
他面无波澜,心头却鄙夷:连一只作祟的艳鬼都抓不住,要靠和佛修把控的特殊刑侦联手,龙虎山终究还是没落了。
如今俗世灵气稀薄,修道不易,不知再过多少年,就连他也要成为一具合棺下葬的腐肉,这一世就这样被死寂的命运蹉跎,而他珍之爱之的人到底在哪里呢?
他寻了爱人四世,如今已有三百二十余载,日日思念牵挂,悔恨不已,却始终不得相见……
同一片凉夜与辉月下,悄悄躲在某处杂物废弃站里的姜画很轻易地嗅到了气味,他从花瓶冒出脑袋,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怎么办宝宝,我饿了……你说我们能抢得过那个杀手吗?”
破布娃娃咯咯咯发出惨笑声。
“抢不抢得过总得试试对吧。”姜画晃晃悠悠飘上空道:“吃饭去咯!”
可爱的鬼雾小云朵裹挟花瓶渐渐飞远。
他顺着水云香惑人的气息一路飘进九台沟雕塑公园,只见一个战战兢兢的道士小姑娘正抱着膝盖蹲在石阶前点香。
姜画降落在她面前时,小姑娘吓了好大一跳,然后怔怔地望着他的脸,耳廓逐渐泛红。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姜画抱着破布娃娃,“你点的香味道真好,我可以吃吗?”
张静妮谨慎地后退半步,点点头,困惑道:“你……你是男鬼吗?”
青年拥有一头及腰黑色长发,衬得面容雪白如瓷,深眸皓齿,唇色艳丽,他的出现犹如点亮了公园里重复黯淡的雕塑,非人的美比之石刻还要鲜明。
“当然。”
“那你是花瓶娘娘吗?”
“嗯嗯!”姜画高兴得捧起朦朦缭绕的烟雾吸入鼻尖,满足地狼吞虎咽,不一会儿才消去了腹中饥荒,“谢谢你,为了报答你的慷慨,我可以送你回家哦。”
张静妮闻言大惊失色,还以为花瓶娘娘就要挥剑将她送回娘胎,却结果没想到白衣青年只是忧虑地向她伸出苍白的手,纤细的手指尖淡淡透明,“这里很危险,受伤的话你的家人会难过的。”
张静妮怔怔地一动不动,直到姜画察觉异常,忽然抱着破布娃娃往后撤,“啊!有埋伏!”
老树梢头落下的吸血蝙蝠直冲他而去,布控的道士和特殊刑侦司众人已经将四周围得像铁桶。
姜画眼见抓他的人这么多,吓得抱头鼠窜,“别打我!别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