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卫南寻如此一说,他索性不再挣扎,软软的伏在他的胸膛,羞红了脸。
正如卫南寻所言,他眼睛不好,走的这几步都有些缓慢,终于在漫长的羞涩里卫南寻将他放了下来。
苏扬舲不吭声,垂着头,耳根烧的火辣辣的难受。
卫南寻找到他的头顶,摸了摸,弯下身子说:“舲儿害羞什么,难道想到其他别的事情了?”
冰凉的玉戒贴着苏扬舲的耳尖儿,缓缓滑落到脸庞上。
忽然,卫南寻将黑玉戒指抬起放在自己唇边,舌尖就那么轻轻一卷。
苏扬舲睁大了眼睛望向他,整个人都惊呆了,他是疯了吗?身后的马场上成百上千的马匹策马奔腾,春风裹着寒凉呼啸而过。
这一切都是那样嘈杂。
可是所有的声音在苏扬舲耳中仿佛一句也听不进去了,那些吵闹变得那样遥远,好像从天边传来似的。
半晌,他才猛然回神,瞬间红晕爬满了他雪白的脖颈。
朗朗白日之下,他的身体竟然有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异样。
苏扬舲双手捂着胸口,感受那颗激烈跳动的心脏,缓了好久才觉得平静了一些。
怎么会突然这么激动?
风有些大,将他额间的细汗吹干,那些泛起的异样情绪缓缓散了一些,苏扬舲却觉得喉间泛起了阵阵痒意,呼吸之间就猛地咳了起来。
他伸手向允乐讨要了一颗药丸,急忙吞咽下去后才觉得好了一些,直了身子。
卫南寻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低声问询:“又难受了?”
苏扬舲瞥了他一眼,心想还不是因为他那个疯狂的举动,让他乱了心智才会犯了毒性。
但……
这次的犯病看似跟以往差不多,实则还是不太一样,还未完全消散的悸动提醒着他,刚才身体的那种难堪的异样情绪。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的心智能在一瞬间荡漾起来?
允乐紧张的问道:“主子又难受了?要不要我们先回去?”
苏扬舲将这波异样压制下去后,慢慢摇了摇头,点了旁边一个侍卫,说:“你去将我前几日放在此处的黑拓弓拿来。”
卫南寻向前又走了一步,低头:“确定没事了吗?”
苏扬舲下意识点点头,又想到卫南寻眼睛不好,便说:“现下没事了。”
“回去还是叫大夫来瞧瞧。”
听到卫南寻说大夫,苏扬舲这才想起来一事,眼尾挑起,小声惊呼:“怀了,我让乌墨请甄大夫去礼部衙门,现下我却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卫南寻眉头皱了皱,抬手叫来尹川,在他旁边低语几句,便见尹川冷着一张脸突然腾起,踩着允乐的肩头飞进了官道的护道树林里,眨眼便看不见了踪迹。
允乐没说话,只是拍了拍肩头的落土。
苏扬舲侧首对卫南寻道:“你这侍卫总是这么冷着脸吗?他会笑吗?”
卫南寻转头望向远处,慢悠悠的呵笑:“或许是吧。”说完又转向旁边,对着允乐的方向,说:“尹川自幼跟在我身边,没有父母教导,礼数不全,是我没教好他,我代他向你赔礼。”
允乐赶紧跪下,磕头道:“质子如此说,允乐受不起,尹川年幼,我自不会与他计较。”
“那我就放心了。”
三人说话间,侍卫已经将黑拓木弓取来,苏扬舲将弓拿起,勾着弦试了试,「噗」的落弦音清脆,他满意的点点头,将弓递到卫南寻的掌中,笑意吟吟:“质子试试弓吧,我第一次自己动手做木工,也不知到底中用不中用。”
卫南寻端起那把弓,右手两指捻在弓弦上轻轻拨弄,低头听弓弦震动的声音,然后才道:“弦有些松了,若是姜帝用这把弓,怕是没射两箭就会手臂酸痛。”
苏扬舲小眉头揪到了一起,凑上前左右看看,道:“松了?我怎么看不出?”
“松了。”卫南寻找到苏扬舲的手指,抓着他覆到弦上,从上到下滑了下来,又握着他的手指缓缓向后拉开,垂头贴在苏扬舲耳边说:“感觉到了吗?松了。”
苏扬舲轻轻吞咽,这样的距离怕是只要一转身,两个人的脸就会贴在一起,他只好僵着身体不敢动弹,说:“那、那还有办法补救吗?”
他腰部一缩,手指滑出,整个人像是鱼儿一般从卫南寻的怀里转了出来。
“无法补救,不过……”卫南寻摸索着从侍卫的箭袋里,抽出一根箭搭在弓弦上,用力向后狠狠拉满,侧脸笑道:“好弓都是弦松的。”
说完,箭矢「嗖」的一声飞射了出去,下一刻就正中远处的靶心。
“舲儿做的是好弓。”
卫南寻慢慢挑起眼尾,勾起一抹笑来。他眼睛垂着的时候,人是冷俊的,他眼睛抬起时候,人是雅正的,然而当他的眼尾挑起时,那上扬的眼睛里便藏了一颗毒药。
勾人上瘾的毒药。
苏扬舲没看见的是,卫南寻手指上淡淡一道血痕,他将手藏在袖子里。
弓弦上果然被人动了手脚。
大约动手脚的人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在贺礼送出前会将礼物拿出来试试,于是便将原来的上好的羚筋替换成了干筋。
干筋虽然也可以拉开,但是因为其弹性有限韧性僵直,拉开后回弹力巨大,将会损伤拉弓人的手指,若是用弓人腕力过大,则有可能弓弦崩断,伤及手掌。
这把弓是要做为寿礼送给皇帝的,谁会第一个拉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