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裴声没有大动干戈地再换一个,那么他应当还能进去。
此刻,夏之旬无意计较自己是否在私闯民宅,自从纽约那次意外重逢,他心里就开始隐约有个猜测,但又太害怕自己在自作多情,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要进去看看,搞清楚裴声为什么要住在他们当初一同住过的地方,尤其是在他信誓旦旦说会忘了他之后。
此时的裴声还不知道夏之旬已经回国,更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他刚刚做完助教的工作,从学校里出来,在小区门口的商店里买了一盒草莓,拿出钥匙开门时因为寒冷而打了个哆嗦,然后把围巾摘下来挂在衣架上,接着把脱下的鞋子摆放整齐,再次直起身子的时候,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时隔大半个月,他又遇到夏之旬。
在他们曾经共同打造出来的这间公寓里。
夏之旬双腿交叠倚着在窗台,脱掉西装外套,羊毛衫的袖子挽到小臂,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神情平静,但漆黑的眼睛里藏着无声的暗涌。
“我不知道你一直在续租。”夏之旬盯着裴声,眼神往书桌上一扫:“而且留着我们的合照。”
房子的布置和当年他离开时差不多,甚至比那时候还要具有生活气息。懒人沙发上的褶皱,被洗得泛白的床品和冒着热气的水壶无一不代表着有人长居。书桌上面多了一个木质相框,里面装着裴声过生日时他们拍的合照。最让他惊讶的是房间角落的猫爬架和旁边笼子里的猫。即使长大了一些,但夏之旬一眼就认出它是自己当初送到流浪猫收容所的三只小猫之一。
按耐着心里滔天的巨浪,夏之旬克制地寒暄:“刚从学校回来吗?”
裴声安静地站着,垂下眼,“是。”
夏之旬点点头。
裴声喉咙有点干,把一袋子草莓搁在桌上,转身去倒水,但是他拿水壶和拿水杯的两只手一直在无法控制地发抖,不小心把水倒在了手腕上,滚烫开水立刻把白皙的皮肤烫出一片红色的印记。
夏之旬眼睁睁看着裴声把自己烫伤,不但不喊疼,而且还在垂着眼眸发呆,无奈地打开冰箱翻找半天,拿出一支雪糕,伸手拉过裴声的手臂,把冒着白气的雪糕贴在被烫红的一大片肌肤上,“扶好,冰敷十分钟再用温水冲一下。”
“你怎么一点儿都没变?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你挑的草莓有很多都不新鲜,窗台上的花也很久没浇水,叶子都黄了,还有那支雪糕,也是过期的,不能吃了。”
裴声没有说话,静静地保持着拿雪糕冰自己的姿势,像个被施了沉默咒的精致木偶。
听不到回应也没关系,夏之旬自顾自地问:“裴声,分手之后留着合照,会过敏还要养猫,是你这种聪明人怀旧的习惯之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