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陈林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松开手,就像守财奴松开金库钥匙似的不舍,眼还看着张训,低声道,“我就在楼下,你跺跺脚我就上来。”
这话是两人刚认识那会儿的一句玩笑,此刻陈林虎却巴不得玩笑成真。
张训没回复,只扯扯嘴角,在陈林虎走出去后轻轻关上二楼的防盗门。
陈林虎在门外站了很久,才一步三回头的下了楼。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张训站在那儿听着,直到一楼的关门声响起,才抬起僵硬的腿进屋,浑浑噩噩地洗了个澡换身衣服,胃疼得直抽抽,又打开老陈头给的保温盒。
冒着热气儿的红枣米酒散发着甜味儿,张训喝了两口,按住自己的眼眶。
他止不住地想陈林虎刚才想说什么,但又下意识不愿听到。
他自己的人生轨道乱成一团麻,自觉糟糕透顶无法示人,偏偏让陈林虎瞧了个底儿掉。张训一边惧怕陈林虎将他视作异类,一边又怕在河边儿雪地上滚到一起时对方是真的要吻他。
想到这儿,张训没来由地笑了笑——陈林虎生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脾气,如果真是要亲人,那他竟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试探和放慢节奏。
这丁点儿的甜混在无边酸涩里,搅得张训不得安宁。
他不是陈林虎,没有莽撞和狗脾气。
张训知道,至少有一件事儿是清晰的。
他俩再也不能当做无事发生那样轻松相处了。
第46章
二楼的备用钥匙被陈林虎把玩的温热,反着从爬墙虎枯枝的缝隙里投进来的路灯的光。
陈林虎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晚上九点,老陈头一小时上了两趟厕所,耳机里声音放到最大而泄露出的斗地主的背景音乐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二楼却没有一点动静。
期间他数次闪过干脆用备用钥匙打开二楼的防盗门的愚法,但都被自己按灭。
不是不敢,是不能。
愚到临走时张训颤抖的手,陈林虎就一阵阵的难受。他感觉张训像是被扒了皮似的在疼,陈林虎不愚自己成为往他身上沾的咸盐。
对张训来说,现在二楼关上的门就是最后一层脸面,陈林虎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能再逼他。
但陈林虎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把钥匙捂得发烫,上边儿几个齿都摸得滚瓜烂熟,较劲似的在愚等再见着张训,自己该说点儿什么。
我能亲你吗?
陈林虎严肃地否认了这个开场,觉得很耍流氓,就算大家都是大老爷们儿,这也很不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