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高大的身体弯倒,有种不和谐感,于是他稍微向下坐了坐,舒服地虚虚靠着,眼皮微垂,意识似乎要逐渐脱离。
“沈珩,别睡。”
面对梁瑄紧张的提醒,沈珩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轻哑。
“这几天失眠。现在你在我旁边,我实在是撑不住了。”
“你一看见我就想睡?我那么好睡?”
梁瑄开始胡言乱语,焦灼地抓着沈珩的手,反复刺激他。
“嗯,手感不错。”
梁瑄压着沈珩伤口的手臂已经酸到抬不起来,有气无力地反问:“只是手感而已?”
沈珩眼皮微掀,冷汗泅湿他的发,显得整个人有种虚弱的好整以暇。
“五感都很好。”
一句话,勾出一副活色生香的满汉全席。
梁瑄撩人不成反被撩。
他噎得说不出话,在一个不合时宜的场合,被迫红了耳根。
“与其说这些,还不如告诉我,你胃疼,要我陪着。”沈珩又笑,轻咳了一声,虚虚抬手,覆在梁瑄单薄微弯的上腹处,侧脸看他,“疼的时候,有没有想我?没有我,谁给你擦脸?”
梁瑄眼睛一热,张口在他唇上撕咬着留下了一个吻,用近在咫尺的距离,回应着他无聊的发问。
烟尘越来越浓,墙体框架也有坍塌的危险。
两人躲在一个三角架下,尽力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只是在毒烟里待得时间越久,意识越不受控。
“别走...沈珩...”
“嗯,我答应你。”
沈珩有磁性的声音像是一句咒语,带着蛊惑。
梁瑄的意识又飘向了记忆深处的那一场雨夜。
那场大雨好像永远不会停,那个少年脸上的悲伤与戾气,好像比大雨疾厉、比夜幕沉重,仿佛一辈子都不会消弭。
“沈珩,那个时候,你好像让我滚开...我想起来了,原来,你竟然会骂人...还骂过我...”
“嗯,可你不是没走吗?”沈珩费力地握住他的手,在他指缝处摩挲,宛若一场掩人耳目的告白,“想想,倒也不奇怪。你这些天做的蠢事,与当年别无二致。”
旁人避之不及的污秽,却被一个少年按头抱进了怀里。
那个眉目干净的少年撑着一把伞,没说一句话,只站在他身边,用瘦弱的身躯,撑起一方庇护。
不自量力的付出本来浅薄,不求回报的施恩更是可笑。
可少年用单薄的肩背与固执的目光守在他身边,说什么都不肯走。
深陷泥沼中的人,并不是不知道爬出深坑的路,只是因为,就算爬了出去,外面的世界,也是一样的黑暗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