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瑄抬手,想要握住那双令人安心的手,却在他的手背处摸到了满手的粘稠温热。
是血迹。
这个念头刚出现在他心头,那双手便轻轻按住了他的肩。
当梁瑄回想起前因后果时,周身的冷意直逼心口,冻得他呼吸一滞,连大火都暖不回来。
“沈珩,那声巨响是什么?”
沈珩没回答。
梁瑄仓皇地张开眼,依旧看不清那人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只能看见那人微微下沉的肩背。
他握着沈珩发颤的左手,声音也发抖:“沈珩,你伤在哪儿?”
沈珩没说话。
梁瑄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轻易挣脱了沈珩的钳制,艰难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双手在那人碎裂的衬衫上摸着。
顺着血流汩汩的方向,他终于探寻到了伤口的发源地。
梁瑄喉咙凝涩,在火光璨璨的映照下,在他的背上看见了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背后的衬衫碎片被伤口处的血肉紧紧咬合,翻卷的皮肉还在渗着血,而鲜血不是一滴滴地落下,而是成股地向外流淌,背后,手臂,无处不染血,那源头的伤口凹陷像是一汪血泉眼。
梁瑄看着伤口的位置,再结合他刚醒时,看见沈珩牢牢地双臂护着自己的动作,很轻易地推测出了这道伤的来由。
“你坐好。”
梁瑄喉咙干涩,立刻拿起沈珩脱在手边的西装,惨白着脸,替他去堵那道骇人的伤。
只是他的手臂实在抖得厉害,堵伤口时,整个人都在打着晃。
沈珩慢慢抬头,用还有知觉的右手,去握梁瑄的手腕。
“爆炸前,我抱着你躲在石雕后面。他身上绑着的炸药量不大,这点伤,不会死。”
沈珩的声音稳重得过了分,仿佛这伤长在别人身上,轻描淡写地掠过。
“你怎么知道!”梁瑄白着脸吼他,“失血过多,伤口又这么深,再加上感染...”
梁瑄越想越心悸,他更加用力地堵着那个骇人的伤口,整个人跪在地面上,双手像是托着什么珍稀艺术品,害怕焦虑到浑身紧绷。
“心疼?”
“很疼。”
“梁瑄,记住这个感觉。”沈珩似乎抬了抬眸,“这些日子,我就是这样一直疼过来的。”
梁摇摇欲坠的泪被沈珩一句话砸了下来。
他不想哭,可他实在是控制不住。
每次都是这样。
“好了。”沈珩抬起手,浸满鲜血的手掌映着火光,像是一张脆弱的邀请函,“扶我过去坐一会,我动不了。”
梁瑄颤抖着扶住沈珩,让他跟自己并排坐在角落里,再不需要谁成为谁的遮风伞、挡雨衣。
借着火光,梁瑄终于看清了沈珩的脸。
苍白、疲惫、眉头深锁,可眼神里带了点不加掩饰的笑意,被火光映得灼灼,在那人深邃的眼瞳里跃动,像飞溅的火星似的,撩得梁瑄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