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衣冠楚楚的几人围成一个圈,见梁瑄来了,笑着朝他扬了扬杯:“思源这艘大船有沈总掌舵还不够,还得有像梁总监这样年轻有为的人辅佐,才能不偏离航线啊。”
中年人喜欢打比方,自以为幽默睿智,听上去却有几分冷场的危险。比如现在,这番苦口婆心的‘大船’比喻论,就‘啪嗒’掉在了地上,沈珩没接话,氛围一下子尴尬了几分。
梁瑄稳了稳精神,扶着腰勉强挺直了腰背,想要说点什么热闹话来圆场。
“是啊,思源开年的春季大秀,我们市场部会全力配合宣发,包装和营销,希望能抓住消费者的心理动向。不过,还要请沈总多多指点才好。”
说着,梁瑄便牵起唇角,笑了笑。
他本就生得干净文雅,浸润商场也没能让他染上铜臭气,此刻他浅浅弯了眼眸,真诚温和地如同三月的春风。
可偏偏吹在了沈珩眼角万年不化的寒冰上。
沈珩缓慢地转着手中的酒杯,并不言语,眼眸深邃暗沉,藏着莫名的情绪。
梁瑄看不懂,亦不想看,于是视线下移,逃避似的笑了一笑。
沈珩手中的红酒如红绸挂在透明杯壁上,后又缓缓透明坠落,如同潮汐散去,空留遍地泥泞沙砾,扎眼。
这无声的沉默硌得梁瑄额角发疼,知道沈珩是故意给自己难堪,心里没来由得拧了一下,瞬间虚汗又冒了一层,浸着他单薄的衬衫,有几分恶心的黏腻感。
梁瑄嘴唇白了两三分,喉结微动,想压下这阵反胃感,于是灌了自己一杯酒。
细瘦的脖颈昂起,喉结缓慢吞咽,热辣的酒精入腹。
胃里不至于疼得那么快,恶心倒是压下去两三分,饮鸩止渴也算是绝境里一种破釜沉舟的解法。
他扬扬酒杯,又弯了弯眼睛。
“我干了,沈总随意。”
说完想走,可偏偏此时沈珩开了口。
“梁总监不必谦虚。当年丝路杯全国服装设计大奖赛上,梁总监力压众人,独得大奖。要论对设计的敏锐和艺术的造诣,我是自愧不如。要说指导,我担不起。”
董事会的人像是听见了什么大新闻,惊诧的目光射向脸色苍白的梁瑄。
“是吗?”
梁瑄白着一张脸,捏着酒杯的手攥得青白,单薄的背在衬衫下轻轻颤抖,像是飘在风里的一张纸。
他左手掐着腰,右手又从桌上取了一杯酒,灌了进去,凭借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醉意,慢慢仰头,对上了沈珩冷沉的一双眼,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年轻时还有点小才华,张狂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