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喷头关了,转身要走,身后突然传来尚利军颤抖的声音:“对不起,我不是人,我他妈的不是人......爸对不起你......”
尚楚一愣,从里面关上了门,把老太的骂声隔绝在外。
“我不是人......”尚利军说道,“爸害了你,爸不该去找,不该去,我不是人......”
尚楚听出来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了。
他面对尚利军站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对尚利军每次酒后的忏悔已经麻木了,尚利军的崩溃无法在他心里激起任何波澜,但这次似乎有一些不一样,尚楚看着被病痛折磨得毫无人样的尚利军,清楚地感觉到了从他胸膛里传来的刺痛。
尚利军反反复复、颠来倒去说的就是这几个字,尚楚就安静地看着他,直到他双腿瑟瑟打颤,一股橙黄色液体再次顺着他的腿往下淌。
尚利军身体一僵,激起缓慢地低下头,看着那滩液体从他裤管里流出来,顺着瓷砖缝隙流到尚楚脚边。
“有酒吗?”他突然抬起头,紧盯着尚楚,神志不清地说,“给老子搞瓶酒,操你妈的酒呢!”
尚楚沉默地看着他。
他嘴唇上下开合,两排牙齿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眼神涣散地看了看周遭的环境,最后目光重新定在了尚楚身上。
“清醒了?”尚楚双手插兜,下巴一抬,冷冷道,“自己洗。”
他再次转身想要离开,身后传来了一声——
“扑通!”
尚楚心头猛地一跳,那根针重重地戳进了他心里。
尚利军跪在地上,眼泪从他乌青的眼眶往下掉,划过他满是褶皱的脸。
“不治了,不治了......”尚利军说,“爸求你了,不治了,求求你了......”
尚楚对着厕所那扇老旧的木门,张开嘴却说不出话,只有胸膛在剧烈地起伏,发出徒劳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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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治了?”缴费处的员工问。
“嗯,”尚楚点头,“还有多少钱,全退了。”
“三千两百八十二,”那人说,“干嘛不接着看啊?你爸这病可挺严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