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久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感觉。”
他的眼神还是有点茫然:“很突然,我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余久和我不一样。
宁乐言想。
他看见和看不见死亡倒计时都是很突然的事情,对中间那短短一段时间几乎没什么实感,看不见就看不见了——但余久不一样,余久口中的“数据条”是他从有记忆起就能看见的,突然消失对他来说……大概不是一件短时间内就能立刻习惯的事情。
宁乐言微微皱了皱眉,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我之前在医院就想问你来着,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忘了。”
余久的注意力稍微被他的问题吸引过去,他继续道:“就是,你那个数据条……怎么说呢……它是客观的吗?”
余久怔了一下。
宁乐言皱紧了眉头,表情有点复杂,仿佛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满意的表达方式,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咱们一起在天台淋雨、就是你跟我说能看见这个数据条的时候,你还记得吗?”
他一歪头回忆道:“你当时说,直到那时候为止,我对你的在意值一直都是零。”
余久好像明白过来宁乐言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虽然我自己也说不太清楚吧……”宁乐言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抓了抓头发,动作有一点烦躁,“就是……我觉得,我不可能到那时候都还完全不关注你的。”
仿佛是终于找到了对的表达方式,他说出来的话一下子流畅了起来:“我不可能在那之后才突然会喜欢你,只是我那时候自己不知道——不仅是我,一直觉得不可能所有人对你的关注或者在意程度都过不了半的——你有想过吗?数据条究竟客不客观这件事?”
余久没有马上说话,周遭空气一下子沉寂了下去,宁乐言说完的一瞬间其实有一点后悔,他意识到了一件事,余久可能有些依赖那个所谓的表现“在意值”“需要值”的数据条。
这不难理解,甚至一想就能相通。
在余久长到今天的过程中,他似乎对所有人都不太亲近,宁乐言自己大概是唯一的例外,除了当时在他要自杀时拦下他以外,自己格外不一样的数据条不可能完全没有影响到他。
有没有可能,在漫长的过往中,余久一直都是依靠这个数据条来判断人际关系的呢?
数据条显示的远近亲疏决定了他对待其他人的态度,对方的数值高一点,余久就与其亲近一些。但如果,数据条根本就不客观呢?
会不会一切都和余久一直以为的不一样,其实在意他、需要他的人远比他自己以为的要多?